苏挽澜踌躇了一下,跟在太后身边这些日子,她发现太后是说一不二的风格,既然是问,那就是真心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建议。
这个时候所有的推辞和矫情都没用,有什么好点子直说就是了。
“娘娘,任凭太子殿下现在说的天花乱坠,您都不如先见一见那位叫尚阳的。”苏挽澜说。
沈默连最近这些年被吕尚书还有王槐雀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认为自己身边所有人都是忠诚于自己的。
太后果断接受了苏挽澜的建议。
尚阳被传召进宫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有些发懵的。
太后已经有许多年不见外臣了,这还是自从太后重新回到慈宁宫之后,见的第一位外臣。
尚阳也是第一次进宫,他恭敬的跪在太后的面前,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太后端庄的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着,等到他行完礼之后才哎哟了一声:“倒是个懂礼数的,哀家今日叫你来也不为别的事情,只是听说最近太子与西岐的人谈判,你从中出了不少主意?”
“不过只是一些上不到台面的小把戏罢了,叫太后娘娘见笑了。”向阳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屏风后,苏挽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向阳的一举一动。
太后总是留她在此处伺候,苏挽澜虽然不知道是何意但也不好忤逆太后的意思。
“见笑?哀家倒是真觉得,能想出这样的办法,非得要尚书丞相的位置才能配得上你呢!”太后轻笑说。
尚阳诚惶诚恐的跪地:“娘娘折煞微臣了!微臣……”
太后略微不耐烦的打断了尚阳的话:“好了,和哀家仔细说说你的想法吧。”
有太后的话,尚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时辰。
最后甚至说到了辅佐太子。
苏挽澜觉得,有趣。
她上次见到这么作死的人,还是在上次。
太后大概是觉得累了,摆手打断了尚阳的话:“好了,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娘娘?”尚阳意外的看着太后。
就这样让他回去了?
静竹姑姑不等他反应过来,先将他带出去了。
苏挽澜从屏风后面出来。
“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向阳,这个人你帮哀家查查。”太后靠在贵妃椅上,不紧不慢的说。
苏挽澜心头疑惑。
向阳的出身已经是查过的,身世不明的人也不可能送到太后面前。
娘娘说的查是?
苏挽澜想问清楚一点,但太后已经让她回去了:“皇后最近身体也不好,又要照顾皇上,你去替哀家看看吧。”
苏挽澜会意。
回去的路上,苏挽澜一直在回味太后的那句话。
一直到凤仪宫门口。
琴姑姑不在,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苏挽澜迟疑着要不要先进去。
就在苏挽澜犹豫之时,琴姑姑的声音传来:“娘娘,大公子已经有线索了,奴婢派人过去看了。”
大公子?
宫里哪有什么大皇子?
苏挽澜心头涌起不安。
“真的?”皇后欣喜的声音传来:“真的有消息了?那太好了,本宫对不起那个孩子,要是真的是他,本宫——”
皇后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琴姑姑宽慰:“您放心,乳母说了当初那个孩子,就放在京城外,想来是被人捡回去了吧,咱们的大公子这么可爱,一定是个健康长大的好孩子的。”
苏挽澜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大公子?说的是司毓吧?
难道司毓提前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皇后?
可是前世,直到她死皇后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尚在人间啊!
这会儿进去多少尴尬,苏挽澜细想了一下,决定先离开。
她去城南找司毓了。
司毓果然在城南别院里,看到苏挽澜进来,他欣喜的起身。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司毓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苏挽澜的脸颊。
少女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一点墨迹,黑黢黢的在腮边。
配上眉心的花黄倒显得俏皮了不少。
“刚从宫里出来。”苏挽澜搓着手,在炭盆边上呵气:“你,把你的身世告诉皇后了?”
“没有啊。”司毓一头雾水:“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挽澜把刚刚从宫里听来的事情都告诉了司毓。
司毓沉默了。
皇后寻找孩子一定会先去找当年的稳婆,这虽然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当年种种原因皇后并没有将那个稳婆杀人灭口。
所以找到稳婆自然就有范围了。
这年头去哪里都不方便,稳婆进宫接生也能拿到不少的银子,大概也不会走的太远。
就算是走远了,衙门的户籍册子一查也能查到。
“那恐怕是有人冒名,或者是查错了。”苏挽澜猜想。
她心里还是有些恍然,今日她也只是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并不能确定皇后说的就是孩子。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放宽心,皇后就算是查到端倪了也不会这么快就认回来的。”司毓笃定。
皇后是个谨慎的人,更何况皇室要迎回来一个孩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司毓伸手轻轻的揉着苏挽澜的发顶:“先休息一会儿,去后面坐一会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忙完后带你出去转转。”
最近也实在是太累了,苏挽澜看起来都瘦了一圈儿。
他目光看到了后面最近一直在当透明人的沐颜:“你家姑娘的裙子湿了,你陪她去后面烤一烤吧。”
沐颜扶着苏挽澜去了后面的隔间。
司毓看少女进去了,回到桌子前坐下,打开还没有看完的密函,屋子里的窗户少有的打开,日光渗透进来照在他的面具上,让原本压抑的环境也多了几分生机勃勃。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吱呀。
门被人推开了。
司毓不满的抬头看着闯进来的时月,不悦道:“何事?”
大概是因为焦急,时月甚至没有察觉到隔间里还有一个人。
“主子不好了,北地军营闹起来了。”时月跑的太匆忙了,气喘吁吁的说。
北地军营?
隔间里更在更换鞋袜的苏挽澜愣住了。
那不是爹爹手下的一个军营吗?
司毓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隔间里,不动声色的问:“何事闹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