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既然皇上龙体欠安,那不如改日再提赐婚的事吧——”
沈青梨看了眼周围,都快被萧玦冷脸气势吓跪的宫人们,忍不住小声开口建议。
反正这几日还要去晋城,也不急于这一时。
听到沈青梨开口,萧玦压下眼底的冷意,朝她点头,“好,都听梨儿的。”
等到萧玦跟沈青梨离开后,德公公才如临大赦般擦了擦头上的汗。
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闪身进了东黎帝的寝殿中。
只见原本德公公口中,病情严重的东黎帝,正身着一身明黄寝衣,端坐在龙床上,面前摆着一张有些泛黄的信纸,唉声叹气。
“皇上,太子殿下跟沈家表姑娘走了——”
德公公上前汇报,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皇上会掐算的那么准,太子殿下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求赐婚,还特意装病不见。
“一个沈青梨,闹出那么多事,你说,朕要不要直接把她赐死,一了百了,省得一个个因她来折磨朕?”
一听东黎帝这自暴自弃的话,德公公吓的“噗通”跪在了地上。
东黎帝瞄了眼胆小如鼠的德公公,不耐道:“朕又没说赐死你,你紧张什么?”
德公公:“奴才是心疼皇上,这要赐死沈青梨,只怕太子殿下跟沈相那边,又要搅得皇上不得安宁,依奴才看,倒不如把这沈青梨封个公主,直接嫁到南兆国和亲的好,这样,两边都落不着——”
听到德公公的话,东黎帝这才想起,还有半个月,就到南兆国一年一度的朝贡日子了。
据南兆使臣来信,这次南兆国派来朝贡的,是南兆皇室的六公主跟三皇子,摆明了是南兆国派来和亲的对象。
“照你的意思,朕直接让太子跟那南兆六公主结亲,把沈青梨嫁给那南兆三皇子,两全其美是吧?”
德公公:“皇上圣明!”
“圣明你个头,朕真想把你这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数月前的赏梅宴,朕亲自赐了沈青梨御赐金牌,允诺她一个心愿,你说,她要是以此拒婚,朕是不是就里外不是人了?”
德公公:“……”
他怎么把这个事儿忘了,但他对天发誓,他真的是想为皇上分忧。
“皇上恕罪,奴才绝无此意,奴才只是想为皇上分忧解难,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看到德公公又跪的更服帖了,东黎帝越发烦躁的摆摆手,“行了,赶紧起来吧,你这脑袋,朕暂时还不稀罕摘。”
德公公擦着冷汗站起来后,东黎帝又看向了床榻上摊开的信件。
那是昨日早朝后,沈长治给他的,说相让沈翊与沈青梨结亲,是早先温娆决定的,这里还有他们二人亲自签订的婚书为证。
虽说,东黎帝觉得,以温娆的性子,不像是那种会将儿女婚姻大事草草捆绑的人,但那婚书上的字迹,又的确是温娆的没错。
温娆当年名动京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连他当时,都动了想要娶她的念头。
只可惜,在一众世家公子、王孙贵族的追求者中,她偏偏选了那个沈家养子,还是个会试抄袭作弊,被剥夺终身科考资格的无能之辈。
当时不知多少人惋惜,温娆好好一朵绝世之花,插在了沈长卿那坨牛粪上,可即便是这样,温娆也坚持不与沈长卿和离,甚至在他因污点被赶出沈家时,还毅然决然随他踏上了前往晋城的道路。
那时,他还真的是很羡慕沈长卿,竟能得温娆那样举世无双的女子倾心相待,无论荣华落寞都不离不弃。
“如果这封信,只是沈长治单方面的信件,朕倒是可以狠心置之不理,毕竟太子才是朕的亲儿子,朕总是要帮亲不帮外嘛——”
“可这封婚书是温娆亲笔所书,朕——”
听东黎帝提起温娆,德公公尘封的记忆中,才开始出现那个一身淡绿衣裙,一笑动京华的绝美女子。
说起来,那女子的模样,确与她的女儿沈青梨,有七成相像。
“德全,你说朕该如何是好啊?”
东黎帝面露难色,温娆当年治好了先帝的头疾,是他们萧氏皇族的恩人,当年先皇便赐给她一封空白圣旨,对她承诺,无论他是否在位,他的子孙后代,都将承袭圣旨的承诺,满足温娆的心愿。
数月前赏梅宴,他赐给沈青梨御赐金牌,除却宴会琴曲弹奏的悦耳成功,他还有私心,就是想给他年轻时白月光的女儿,一个恩典。
“皇上,奴才以为,沈青梨的父母皆已亡故,这婚姻大事,理应由她自己做主,皇上也说了,沈青梨有御赐金牌,而温娆有先皇赐的圣旨,两相相较,这最终还要归于沈青梨自己的意愿?”
德公公的话,点醒了东黎帝,对啊,若是温娆在世,也定不是守着过往规矩的人,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尊重女儿的选择。
这一下,东黎帝豁然开朗,“快,快去宣沈青梨入宫——”
“算了,还是等今天过后,再宣她入宫吧。”
听到东黎帝的宣旨,德公公忙道:“皇上,奴才方才听太子殿下与沈青梨在殿外时,好像说明日要出发去晋城,祭拜沈青梨的父母,所以皇上您看,是奴才今日便去宣旨召她入宫,还是……”
祭拜亡故父母,是为孝道,东黎帝再急也不急这一时。
想了想对德公公道:“不必着急,等沈青梨从晋城回来后,再宣她入宫吧——”
此时的沈青梨,尚不知东黎帝的旨意,次日一早便收拾东西,踏上了前往晋城的路途。
只是萧玦,临时遇到了个棘手的差事,需要延后一段时间,随她去晋城,便派了自己贴身的墨云、墨雨,随同保护沈青梨的安危。
沈青梨这一路,倒是风平浪静的到了晋城,萧玦也在处理完要事后的当天晚上,快马加鞭赶到了晋城,没有耽误第二天的祭拜之事。
到了祭拜的这天,沈青梨与萧玦,拿上给父母准备的瓜果酒水便上了山,负责守山的老伯,听明他们的来意后,奇怪的道了句:“前两日才来了从京城过来祭拜的人,怎么今日又来了——”
沈青梨一愣,当即询问老伯是何人前来祭拜过她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