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怀卿的日子忽然就变得平静起来。
每日上班下班接送孩子,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做着最简单的工作,湮没在人群里,悄无声息。
夏天转眼就过去,九月初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式进入了幼儿园,而她的考驾照之路,依然卡在科二,悲了个催……
这天中午,阮怀卿刚上班没一会儿,就看到几辆豪车停在拳击馆外面的停车位上,旋即,一众男女乌泱泱进来,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领头的大哥是拳击馆的VIP会员,账户里还有上百万的余额。
“都是我朋友,他们想体验一下拳击的刺激,把你们拳击馆里的陪练都请来,今天我们包场。”
听到这话,阮怀卿也做不了主,忙给秦冬衍打电话。
片刻,秦冬衍从办公室里出来迎接,又是安排陪练又是安排场地,阮怀卿跟着忙前忙后。
就在她领着几个客人去二楼场馆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女声,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些耳熟。
忍不住回头看去,当看到其中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裙的女人时,她不觉瞪大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黑裙女人也正好与她对视,还冲着她眨眼一笑。
“花……花……”
阮怀卿刚开口,只见黑裙女人的手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声。
她忙捂住嘴,强自镇定领着众人进了场馆内,早已等候的陪练上前接待客人们。
阮怀卿一边往出走,一边回头看着黑裙女人依偎在男人怀中,笑得灿烂娇媚。
这黑裙女人是阮怀卿认识的,她就是花姐。
花姐这个名字听上去充满了社会气息,但其实花姐很年轻,甚至年龄比阮怀卿也大不了几岁。
五年前,阮怀卿为了赚钱给胡有贵治病,她选择去酒吧买酒水赚钱,也就是在这时候认识了花姐。
彼时她还不知道花姐是文华酒店客房部领班,只以为她是酒吧的领舞。
毕竟花姐酒量非常大,每个夜晚都醉醺醺的周旋在男人之间,醉生梦死。
原本她与花姐是没交集的,直到有天晚上,她被一个醉酒的男人堵在厕所门口。
那男人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一个劲儿往她身上扑,她躲也躲不掉,推也推不开,心中害怕又绝望。
就在这个当口,花姐正好从女厕所里出来。
她摇摇晃晃上前,一把推开阮怀卿,自己扑进了男人怀中。
“小丫头片子,敢和我抢男人,滚一边去!”
趁着这个机会,阮怀卿这才脱离了男人的纠缠。
第二天傍晚上班时,她在更衣室里又看到了正在抽烟的花姐。
“大学生吧?不好好上学,为什么跑到这种那地方挣钱?家里很穷?”
花姐指间夹着烟,漫不经心扫过阮怀卿的脸。
“我是孤儿,我养父得了重病,小城市里治不好,我只能带他来北城治病,北城的医生很厉害,说我养父的病可以治好,但是得三万块钱手术费。”
“我连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勤工俭学解决的,我……我听别人说推销酒水来钱快,所以我就……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养父病死。”
花姐没有说话,只一个劲儿抽烟。
直到一支烟抽完,她才站起身来,说道:“不要在酒吧这种糜烂危险的地方打工了,你跟着我去酒店做服务生吧。”
后来,她就去了东方文华酒店,遇到了顾见深,怀上了钱钱和多多……
坐在前台的椅子上,阮怀卿神色恍惚,甚至连有人敲桌子她都没听到。
“喂,醒醒!”
直到有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看清楚来人,她瞪大了眼睛:“你……花姐。”
“你还记得我。”
来人正是花姐,她手里夹着烟,依靠在桌子上,眯眼看着阮怀卿。
“自然是记得您,这辈子,我最无法忘记的人就是您,对于我而言,您既是仇人,又是恩人。”
时隔五年,阮怀卿面对花姐时,心情格外的平静,竟然没有半点愤怒。
即使花姐当初骗了她,让她与顾见深……
但从某些角度而言,却是帮了她,救了她养父的命。。
因为等她将养父送进手术室时,医生唏嘘道:“幸好送的及时,这要是再迟个把月,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管我叫恩人,以往,别人都叫我小姐或者鸡头,再难听一点,就是妓女了。”
花姐说起那些称呼时,神色淡然,没有半点喜怒哀乐,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不管别人如何,但我是感激你的。”
阮怀卿如实说道,也因为花姐,她才有了钱钱和多多,她才真真切切知道人间温情。
“你……和拳击馆老板在一起了?”
花姐抬头打量着装修豪华的大厅,随口问道。
“不,秦冬衍是我的学长,这些年一直帮助我,但我们只是同学和朋友关系,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听到这话,花姐看了一眼阮怀卿。
“这老板有钱有颜的,而且对你也有意思,你还抻着做什么?姑娘,这年头讲情义的好男人不多,你可得把握住了!”
阮怀卿低头一笑。
“是,冬衍确实是个讲情义的好男人,花姐,你呢?你现在……还没嫁人吗?”
花姐像是听到了个笑话,她嗤笑说道:“嫁人?你觉得我可能嫁人吗?有钱男人都精明,老实男人都穷,唔,我也不忍心让老实男人做接盘侠,对他们不公平。”
将手里的烟蒂掐灭,花姐坐在沙发上,看着阮怀卿。
“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比如当年在东方文华酒店的事情?比如我为什么要骗你,为什么要让你做那些事。”
听到花姐这话,阮怀卿的手指一抖。
片刻,她坐在花姐对面,双手交缠放在膝盖上。
“是,虽说这些事都过去了五年,但我还是……还是想说一些什么。”
顿了顿,阮怀卿看着花姐犹豫说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给错房卡了?我……我进去之后,里面的客人不是需要毛巾的老爷爷,而是……是……”
看到阮怀卿欲言又止的样子,花姐嘴角勾起一抹笑,重新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而是顾氏集团总裁顾见深,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