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沈星河道，“师父，你先带我去见二叔，我们当面谈。你说谎话，总该有理由。”
“我没有撒谎。”楚江斩钉截铁，“我亲眼目睹。”
沈星河哑口无言。
楚江道：“你不信也没办法。”
沈星河沉默，表情严肃，眼角泛红。
片刻，他突然扬起拳头，重重捶向了楚江的胸膛。
楚江吃痛，却纹丝不动。
沈星河不断攻击楚江。
“师父，我不相信你，不相信我们的家族。我只求您告诉我实情。”沈星河含泪，哽咽说道，“您骗我一时，可以吗？等我查出来，我会证明给您看。”
楚江冷冷瞥他：“你能证明什么？你能替我报仇吗？你能帮我夺权吗？”
沈星河愣了半晌，颓丧垂首。
楚江道：“你不能。所以，你不懂。”
他转身，朝楼梯走去。
“你走吧，以后少跟他联系。”他说，“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沈星河追上去，拦住了他。
“师父，您不能这样！”沈星河急道，“二叔他是我的哥哥啊！”
“我不承认他，更加不承认你。”楚江态度很坚决，“我不会教你武功的，以后，我不会让你碰这些东西。”
沈星河眼眶湿润，喉咙哽咽：“师父，您不能这么自私，您凭什么剥夺我学武的资格？”
楚江蹙眉。
沈星河扑通跪了下来，哀求他：“您不是想要找回我娘吗？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您不肯教我武功，我不愿意。”
楚江沉默，没有答应。
“你走吧，沈星河，这辈子你永远都没资格习武。”楚江道，“你记住，你不配练武！”
沈星河哭了。
他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连我都不能学武！为什么？”
楚江转过脸去。
他的唇紧抿着，神情冷漠。
沈星河爬过去，扯住他的衣摆。
“师父，我求您了。”沈星河苦苦哀求，“我是真心想拜您为师的，师父，我求求你！”
楚江冷笑了下。
“你太天真了。”他道，“我不需要一个废物做徒弟。”
他抬起沈星河的下巴，盯着他：“我要的是绝世武功，是无敌的内力。你能吗？”
沈星河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下。
他咬牙，道：“我不能。但是，我会努力学的，师父！我一定会学会的！您教我，好不好？”
楚江松开了他。
沈星河跌坐在地上。
他抹干净了眼泪，又爬起来，再次恳求楚江。
“师父，您让我留下来。我想学习武功。”他道。
楚江道：“我不会教你的。你走吧。”
沈星河固执拉着他。
他跪在楚江面前，仰起脸看着楚江。
楚江居高临下俯瞰他。
“我知道你心疼我。”沈星河道，“师父，我想活着，好好活着。”
楚江静静看着他。
良久，他叹气，道：“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的路，从来都不容许任何人阻挠。”
沈星河点点头。
他跪在地上不起来。
“你要跪到什么时候？”楚江道。
沈星河不语，继续跪在那里。
楚江无奈，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他的手，略显粗糙，微凉。
沈星河浑身僵硬，脑袋嗡鸣作响。
他被楚江拉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漆黑。
楚江点燃蜡烛，屋子里亮堂了一些。
“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楚江道。
沈星河的眼睛有点发酸。
他不敢哭出来，生怕自己一哭，师父会改变主意。
他忍了一阵子，终究没有忍住，落下泪来。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珠子乌黑透亮。
楚江的视线，似乎穿透他的泪水，落在了另一端，他想起了那张照片。
沈星河不哭，他的眼眶反而愈发潮热。
“师父……”沈星河颤抖着嗓音，“求您告诉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楚江沉默。
“师父……”
“沈星河，如果你还是我的徒弟，请尊敬长者。”楚江道，“我是你的师父，我有义务护你周全。”
“师父，我知错了。”沈星河道，“对不起，师父，我错了。”
楚江不说话，拿了本医书，背靠墙壁，躺倒。
沈星河就安静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他的膝盖麻木得厉害。
他的心，也像麻痹了一般。
沈星河想要学武。
他渴望学武。
哪怕他不是天才，至少他能保护自己。
可是，他不会成功的。
他根骨奇差，比普通人差百倍不止。
“师父，我能学武吗？”沈星河低声道，“我不奢望学成高深莫测的武艺，我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累赘。我可以保护自己，我不用您养着，我自己赚钱……”
“我没打算养你。”楚江忽然道，“沈星河，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要是想学武，我就教你。可你不准再提这种荒唐的要求。你若是非要学，我便杀了你。”
沈星河顿时噤声。
“滚。”楚江又喝道。
沈星河不敢违逆。
他退出了房间。
他满腹狐疑，不解师父为何会这样。
他一个人回到了自己房间里，趴在床上大哭了一阵。
翌日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腿依旧麻木难耐，甚至没有知觉。
他心中惶惑，又去问楚江，师父昨晚是否答应教他。
“不必了。”楚江道，“你不会成功。我不教你。”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沈星河不知所措。
他失魂落魄回了自己的院子，整个人恍惚得快要散架。
这几年，他和师父相依为命。
除了他爹娘之外，他最喜欢师父了，因为师父对他特别好。
他从小缺乏爱，师父的关怀令他感激涕零。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师父原谅自己。
他心绪纷乱，一整夜辗转反侧。
他没有再去楚江的房门口守着。
第二天，楚江没有离开。
他坐在客厅里，翻阅一卷古籍。
沈星河则在厨房做饭。
他的厨艺，是从前的叶繁星调教出来的。她很擅长烧菜，沈星河跟着她耳濡目染，手艺也很精湛。
只可惜，他从未展示过。
他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这一手。
楚江看得入迷，竟忘了吃早饭。
直到沈星河把饭菜摆放在桌子上，轻声叫他：“师父，吃饭吧。”
楚江这才惊讶回神。
他的眸光清澈，带着几分茫然，仿佛刚刚陷入某段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