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提到这件事时，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她知道，当她开口的那一刻，谢太后就不会再容许她活着，可是这个关乎整个苏家生死，甚至是儿子生死的秘密，她却已经不再能隐瞒。
不然，苏俭肯定在如今的政治漩涡中不知道要如何站位。
“你可知道她后来成为了谁？”苏老夫人看着自己面前最疼爱的儿子，这个儿子，一度是她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她肯定不能让他再出事。
苏俭心头微沉，已经意识到不对，这个“走失”的妹妹，也许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但猛地，他想到了苏墨：“所以苏墨的父亲……？”
苏俭后面的话没说，他猛地想起其实曾经两家的关系并未到后来那么疏远。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好像应该就是从母亲生产之后，却突然疏远起来。
苏墨的父亲曾经性情舒朗，却倏地变得沉郁起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一直跟在苏俭前后的苏墨似乎就被拘在了家中。
而苏墨出事，就是在妹妹出事之后。
一切过往在苏俭脑中抽丝剥茧，渐渐拼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的事情。
苏墨一直都觉得自己冤枉，但是沈氏恨透了苏墨，根本不可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那么，很有可能，是母亲做了什么……
而在苏家的庆功宴上能安排的那么天衣无缝，也只有母亲。
苏俭的双眸震惊睁大，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妹妹，难道真的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在身？！
“他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自然就只有死路一条。”苏老夫人淡淡说道：“其实在生下你妹妹的时候，他就见到了不该看到的事，那个时候他就该死了，但那个时候没忍心。”
苏俭身体一僵，敏感地觉察到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事。
难道，其实母亲生的不是妹妹？！
“但是没想到在送走你妹妹时候，他会想要阻拦，那没办法，就真的只能去死了。”苏老夫人想到苏墨父亲当初的样子，其实还是有些唏嘘。只是那个时候，所有人别无选择。
她不是没有进宫去求谢太后，但是却没有办法。
就算是苏老夫人都不想要送走那个小雪团子，但是，她却不能拿整个苏家开玩笑。
谢太后有多狠苏老夫人可是知道的。
“母亲，您生的难道不是女儿？”苏俭终于开口问道，他扫了一眼四下。怪不得母亲这次的院子戒备这么森严，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天大秘密。
“是儿子，所以，你本来是有个弟弟的。”苏老夫人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苏俭，可是这辈子，苏俭应该都听不到那声哥哥了。
轰——
苏俭头顶像是有惊雷炸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
要知道他能成为东楚的丞相，不只是因为所谓的姻亲，很多就算是有姻亲都被扶不起来。
苏老夫人和谢太后关系莫逆，当初，他们两个生产日期是接近的。
所以……
事实的真相就算是苏俭都不敢再深想下去，这种事一想就是一个满门抄斩。
“你猜到了。”苏老夫人很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其实当初苏老夫人并没有想到苏俭能身居如此高位。
但是苏俭没有浪费任何一个机会，这一路来，竟也算是在文臣之中登了顶。
“可是那位？”苏俭手指了指天。
苏老夫人点了点头。
母子两人对视，眸光都带着错综复杂的情绪。
“那，我的妹妹呢，她是谁？”苏俭深吸口气，他稳了稳心神，已经感觉到这个答案恐怕也让人震惊。
谢太后还真狠，那可是谢太后的女儿，竟然让母亲再有年就直接丢掉了。
难道是怕东窗事发？
“姬雪。”苏老夫人面上透了几分讥讽，谢太后就不是一般人，能直接干掉先皇后成功上位。
她的女儿也不遑多让。
其实苏老夫人一直都知道那个孩子的经历，所以才越发的知道她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
姬雪能成为姬雪，那是逆了天，可最终哪里敌的过人间恶意。
轰——
苏俭的脑中再次又惊雷炸开，他没想到原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还和自己有这样的渊源。
姬雪……苏俭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从母亲口中听到高郑敏只。
“母亲……您可知道？”苏俭想要开口，但是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了。他知道母亲知道的，毕竟，他的外室已经被接进了府。
但是，母亲可知道苏寄雪的和姬雪的关系？
“你说苏寄雪那个孩子是嘛？”苏老夫人虽然基本不在京城，可是她却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在苏俭抱回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而且要没有苏老夫人帮忙，很多事情是没办法扫尾这么漂亮的。
“母亲，姬雪她真的是我妹妹？”苏俭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若是当初妹妹没有丢，那么是不是，姬雪就会长在苏家，喊他一声哥哥。
“苏俭，母亲和你说这些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想到儿女情长那些？”苏老夫人眸中满是失望：“你应该知道现在苏家的立场。”
现在，苏家是朝中的顶梁柱，是仅剩的清流之首。
不能做错抉择。
更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牺牲品。
要知道现在谢太后的态度，才是真正决定苏家生死的关键。
“那么，明帝他可曾知晓？”苏俭再度深呼吸一口，问出了关键点。
若是明帝知道，那么他们是一个应对策略。
但要是明帝不知道，那就是另一个应对策略。
“谢太后不可能蠢到把这件事告诉他。”苏老夫人冷笑道，要知道谢太后肯定是想坐稳太后的位置。
谢太后绝不会提。
“但是儿子猜测，他可能已经知道了。”苏俭是知道昨晚朝会前后因果的，因此也知道原本该安心留在东楚的宗魁，其实趁夜离开了。
宗魁不是从慈宁宫走的，而是去见了明帝之后离开。
想到宗魁留给东楚的那份名单，苏俭绝对有理由怀疑，宗魁可能用什么威胁了明帝。
而明帝的把柄，很可能就是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