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这就放了郡主。”
几乎是宋颜夕松手的那一刻,李梦安就拔下头上的发簪朝宋颜夕心口刺来:“狗东西敢掐本郡主,我杀了你!”
“郡主不可!”
李梦安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崔嬷嬷想阻止都来不及。
就在那发簪距离宋颜夕的胸口只有半指距离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威严的女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李梦安手一抖,手中的簪子滑落在地。
一同滑落的,还有宋颜夕。
“表姑母,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是这个女人……”
还没等李梦安开口解释,宋颜夕就伏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臣女不知哪里得罪了梦安郡主,竟让郡主下此杀手,殿下,您可要为臣女做主啊。”
李梦安气急了,直接踹了宋颜夕一脚。
“你这狗东西,还敢恶人先告状!表姑母,这女人恶毒得很,方才还要掐死安儿呢,您快杀了她,替安儿出了这口恶气。”
宋颜夕早知她会发怒,顺势倒在一旁,哭得更伤心了。
大长公主看向宋颜夕:“梦安说的可是真的?”
“臣女没有。”
李梦安咬牙切齿:“你这贱人,还敢狡辩!表姑母,您可千万不能信她,您看安儿的脖子都被她掐红了。”
大长公主扫向她的脖颈,却见那肌肤光滑胜雪,哪里有半分被掐过的痕迹。
正要开口,却听宋颜夕清婉的嗓音响了起来:
“正如郡主所言,臣女出身卑微。以臣女的身份,又怎么敢对尊贵的郡主动手?”
说到这儿,宋颜夕抬头,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但,哪怕臣女命贱如草,亦有生存的权利。郡主因一己之私便要取我性命不说,还要给臣女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臣女不服!”
晚一步赶来的姜淑萍见此情景,双眉微蹙。
几番思量后,她“急切”地在大长公主面前跪了下来:“是臣妇教女无方,还望殿下看在我家相爷忠君报国的份上,饶了我家彩儿性命。所有罪责,臣妇愿一力承当。”
李梦安冷笑:“我当是哪里来的小贱人呢,原来是丞相府的啊,一家子的腌臜玩意儿。”
李梦安的话还没完,脸上就被甩出了一道红印子。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大长公主,眼中泪光盈盈:“表姑母,您为何打我?”
“堂堂郡主,竟无半点皇家风范,这些年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来人呐,将梦安郡主带下去,闭门思过一个月,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表姑母,您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下贱胚子关我禁闭呢?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姓宋的,你给本郡主等着!”
一直到被侍女拖走,李梦安的咆哮声都还在宋颜夕耳边回荡。
“梦安这孩子打小顽劣,方才没伤着二姑娘吧?你们几个,把二姑娘扶起来啊。”
见大长公主亲切地看着自己,宋颜夕倒是有些装不下去了。
她起身朝大长公主行了个礼:“臣女扰了殿下的百花宴,请殿下责罚。”
“罚自然是要罚的。”
大长公主的目光在宋颜夕身上扫过,刚准备起身的姜淑萍听到这句话,又“扑腾”一声跪了下去。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呢,便听大长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便罚你,誊抄女戒十遍吧。抄不完,不准离开。青娥,带二姑娘去小书房。”
宋颜夕福身,道:“臣女告退。”
前往西厢房的路上,青娥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吧?”
青娥沉思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否需要替姑娘备些护手的垫子?”
宋颜夕大手一挥:“不打紧,不就是抄书嘛?本姑娘的手还没这么较弱……”
“可……奴婢晓得了。姑娘,这边请。”
一盏茶时间后,书房里传来宋颜夕歇斯底里的呐喊声:“这些,全都是女戒?”
谁能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戒不是一本吗?何以垒得跟小山似的?
青娥点头:“对啊,女戒共十卷,二十册,姑娘从前未曾读过吗?”
宋颜夕指着门口,嘴角裂开一道没有感情的弧度:“你出去,我想静静。”
青娥退下后,宋颜夕直接瘫倒在椅子上。
整整二十册啊,她就是抄断了手也不可能写得完。
随意翻了其中几页,宋颜夕立刻将书籍扔在一边:“东越的女子果真可怜,束缚如此之多,饶是本帝都无可奈何啊。”
宋颜夕本以为她会被关在这小书房里很久,却不想,除了青娥侍奉在侧之外,竟无一人看守。
一晃眼,她已经在书房里待了两个时辰。
“青娥,你可知殿下这是何意?”
宋颜夕放下笔,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女戒”二字。
青娥低头:“奴婢不敢揣测殿下的意思。”
“那我便换个法子问。殿下可有下令,不准我离开书房?”
青娥:“这个,倒是未曾有过。”
“如此甚好!”
宋颜夕猛地站起来,二话不说就朝门口走去:“我去上个茅房,回来再接着抄啊。”
“可是姑娘……茅房在”另一边啊。
青娥的话还没说完,宋颜夕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离开书房后,宋颜夕摸了摸肚子。
“不管了,先去找点吃的。”
她在府里逛了一圈,没找到厨房,却在回廊上碰到一个熟人。
“何二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颜夕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公主府碰见南宫景。
南宫景轻咳一声:“我来公主府,是因为……”
“听说公主府失窃了,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还闹出不小的动静呢。你说到底是哪儿来的小贼,竟然偷到大长公主头上。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嘘,小点声,若是让人听到咱们私底下议论公主,就死定了。”
几个丫鬟端着盘子回廊下走过。
宋颜夕一把将南宫景抵在柱子上:“公主府的东西都敢偷,你胆子也太肥了吧?”
“宋颜夕,你竟敢说我是窃贼?”
“难道不是吗?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难不成,你真是公主府的小厮?”
南宫景:“我穿成这样,那是因为……不对啊,你不是云游天下去了吗?又如何成了相府二姑娘?”
宋颜夕眯了眯眼,手中的力气不断加大:“你怎知我如今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