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的水声响起。
浴室内很快便升起氤氲的雾气。
陆景南调了下水温,换成冷水,一头扎了进去。
再出来时,脖颈上还淌着水滴,可苏眠却不见了。
凌乱不堪的床铺昭示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陆景南心脏空洞的停滞了一下,在房间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看见苏眠的身影,给楼下的随从和物业去电话,也都没有见苏眠下过楼。
陆景南又不死心的在房间里各个犄角旮旯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看来是真不在家。
那人呢?人哪儿去了?
捏着电话定在那儿,突然想到什么,长腿跨着便朝逃生楼梯跑去,三两步上了天台。
果然,苏眠就贴着天台门口,缩成一团坐在地上。
陆景南刚才吓得魂都飞了,现在看见人完好无损的坐在那儿,又是欣慰又有些气恼,冲着苏眠嗔吼了一句:“怎么跑到这来了?回房间,这里……”
他边说边想去拉苏眠,可苏眠本能的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恐至极的模样,身子不停的往后缩,看的陆景南又心口一阵紧瑟。
“这里太冷了,先回房间,好不好?”
陆景南缓了缓语气。
两人都穿的十分单薄,楼梯间里阴风阵阵,这么呆下去肯定要生病。
陆景南往前凑了上去,刚想要把苏眠从地上抱起来,又被她一把推开。
苏眠撑着墙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肚子缓步下楼,陆景南长腿崴在那儿,身上的衬衫寒津津的贴在身上,冷风经过,寒意直达他的心底。
跟着走回了家,陆景南去浴缸里放了一盆热水,出来对着还一脸惊魂未定的苏眠说道:“去泡个热水澡,否则你会感冒。”
说完,又去温了杯热牛奶,回到房间时,见苏眠还怔怔的愣在原地,把牛奶放到桌上,拉她就要往卫生间里去。
“你,可以放过秦川了吗?”
陆景南突然觉得,心口在被人拿刀搅着捅。
苏眠这时候还满脑子想的都是秦川。
“先去洗澡。”
陆景南声音也冷了起来,松开拉着苏眠的手,把身上的衬衫脱下,回房换了身干净的,然后打电话叫如妈上来照顾苏眠。
房间里寂静如许。
陆景南垂头深叹了口气,又给随从拨过去。
“把人放了。”
“什么?陆总……”
随从一时有些难以相信。
“我说把人放了!让他滚!”
陆景南没好气的又重复一遍,掐断电话,手机便掷在桌上。
过了会如妈敲门来禀,询问要不要帮陆景南处理下脖子上的伤口,陆景南刚想说不用,苏眠已经拎着药箱进来了。
“对不起……”
苏眠站在门口,睫毛低垂,手指扣在药箱的把手上。
“我帮你上药。”
说完,便进门把箱子放到桌上,从里面翻找着消毒创口要用的东西。
陆景南突然不置可否,只是定睛看着她。
如妈在一旁帮忙。
创口不是很深,苏眠拿棉签沾了些双氧水蹭在上面,密密的蛰痒便随着伤口一直往陆景南心里爬。
后来又涂了一层万用的云南白药,如妈拎着药箱出去,给两人准备夜宵。
苏眠绞着手,立在陆景南身边,气氛又有些凝结住。
“对不起……我知道秦川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陆景南坐在沙发上理着衣领,眉头有些不悦的蹙起,但也没接话。
“你……你说,你会说到做到,现在可不可以……”
苏眠话还没有说话,便被陆景南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陆景南磨着牙槽看向苏眠。
合着她过来帮自己上药,还是为了秦川?
“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把苏眠吓的都往后退了两步,去衣帽间里拿了个外套便出门了。
到地下车库取了车,把在方向盘上沉了一会儿,踩上油门去了灯红酒绿的销金窟。
临近年底,娱乐场所正是客朋满座的时候。
强烈的鼓点,沸腾的音乐,以及年轻疯狂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夸张的随着节拍摆动。
陆景南坐在全场最好的位置,早有眼尖的女人瞄上了他,三两成群的过来搭讪要酒。
陆景南来者不拒。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他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嚣张狂傲到不可一世。
绝不可能为了哪个女人多产生半分真情。
喝到凌晨,舞池里的灯光暗了下来。
dj在台上打碟的动作也变得轻柔,混杂的空气中处处弥漫着金钱与烟酒的味道。
音阶响起,所有人都挥舞着手臂,落寞的兴奋的低沉的无助的,随着气氛变得温驯和矫情。
【……】
【原谅我真的喝醉了,因为我真的想你了】
【一不小心就被寂寞,吞噬了爱着你的快乐】
【我知道这样不应该,也知道你会受伤害】
【只是不想再让自己,对你太过依赖】
【……】
陆景南捏着酒杯,陡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到苏眠时的样子。
同样的场景,她站在台上,出尘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声音清脆的仿佛天籁。
那是自己第一次认真的审视她。
好像,距离那时候,也只是过去了三个月。
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是哪一步走错了方向,让她开始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变得与众不同?
陆景南吞了口酒,辛辣的刺激滑过胸腔,不由得让人记起逃避着的人和事。
气氛还在持续。
那种细细的,浅浅的,让人眼神和思绪都开始迷离的音乐,滴落在纸醉金迷的酒杯中。
心脏都变得沉重,不断开始往下坠落。
【怪我太情有独钟,你才会有恃无恐】
【……】
【爱上你算我失控,情不由衷,陷入牢笼】
【可怜我一腔英勇,对你奉送,不得善终】
【多嘲讽就像霓虹,爱上夜空,无法相拥】
【再用力卖弄,都不过是一场无用功】
【多嘲讽……】
【……】
幽暗的角落里,陆景南默默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觥筹间便侵蚀麻醉了他的内心。
结束时不知是几点,陆景南几乎喝瘫在地上。
他酒量不差,可见这一晚他灌了自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