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逍弛瞳仁震颤着,刚要尖叫出来,连忙就捂住了嘴,生怕眼前这个女鬼被他惊扰,恼怒以后直接把他给解决。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小瞎子,明明眼前这个人就是小瞎子没错啊,为什么她不仅说话的声音变了,头还在肩膀上旋转了一圈……
难道……难道小瞎子被夺舍了?!
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小瞎子,她被女鬼附身了。
我要把这个女鬼杀掉,小瞎子才会回来我的身边。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蓦然浮现。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就要拔出背后背着的长剑。
而下一秒,却听“啪——”地一道大嘴巴子的声音。
天地一阵旋转,脑袋一片迷糊,他难受地摇了摇头,眼前还是小瞎子。
只不过,她的嘴角没有了那一抹诡异的微笑。
“嘶~”谢逍弛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感,“你,你打我了?”
云清歌有些无语,“我不打你,你恐怕就要拔刀杀我了!”
“拔刀……可是你明明,明明刚才你……”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刚才,你,脖子,那样……”
抽象的动作让云清歌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在比划什么?”
谢逍弛这才想起来,她双眼看不见,自然看不到他在比划的动作。
他咬咬牙,欲哭无泪,心理上恐惧无人诉说,还有一种莫名的委屈。
“哎呀,没什么,我刚才出现幻觉了……”
这种情况下,除了幻觉,他没办法解释。
毕竟要是有鬼,不可能他看得见,小瞎子却看不见。
云清歌莫名其妙地看着谢逍弛,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注意力继续放在了这两张红纸条上。
“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另一张纸上写的什么吗?”
谢逍弛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不敢问了不敢问了。”
云清歌:“……?”
“你不问,我偏要说。”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这两张纸写的应该是肖家大小姐和那个冥婚的夫婿的生辰八字。
从现在来看,这肖家大小姐的生辰属阴,所以肖家人为了压制她的怨气,特意选了生辰阳气重的冥婚夫婿,只可惜……”
谢逍弛疑惑地抬头,“可惜什么?”
“只可惜,这肖家人愚昧,出谋划策之人更是愚不可及,为了肖家的面子,还要招上门女婿,两个生辰本来已经达成了平衡,而上门女婿这种形式,直接打破平衡,让肖家大小姐的生辰处在上风,直接压住了这个夫婿。”
谢逍弛听的津津有味,“啧……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小瞎子,你懂的可真多啊……”
他停顿了片刻,却觉得细思极恐。
小瞎子说得头头是道,根本不像是编的!
所以,难道……这肖家大小姐果真是阴魂不散?
似乎是为了安慰谢逍弛,云清歌又继续开口,“不过,这也只是图个乐呵,刚才说的那些,都只是据说而已,信不得真。”
她如果说是真的,谢逍弛恐怕被吓得哇哇叫。
她可不想整夜被震耳欲聋的惊恐叫声陪伴着。
“小瞎子,你下次说话能不能说得全一点?你这样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谢逍弛擦了擦额角冷汗,他出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吓成这样。
关键是,吓他的还是一个小瞎子。
云清歌嘴角憋笑,“好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一整晚呢,可有得熬了。”
谢逍弛连忙朝着云清歌的身边挪了挪,“小瞎子,你说啥就是啥,我听你的,这里太诡异,还是你靠谱一点。”
刚才小瞎子扭头的那一幕,着实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云清歌翻了个白眼,这个少年人高马大,没想到居然这么怕鬼……
而下一秒,她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谢逍弛突然目光神情呆滞,直勾勾地看着云清歌。
她眼眸微眯,随即就看到了极其骇人的一幕。
谢逍弛那张俊美的脸竟然开始变得扭曲,变形!
甚至还用双手,直接扒开腹部的衣服和皮肉,肠子和内脏混合着乌黑的鲜血,从他的肚子里滑落,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来,拽出一节肠子,抓住云清歌的手,放在她的手掌心。
真实的触感从手掌心传来,黏腻之中还带着体温的温热……
云清歌嘴角微抿,她抬起头来,似乎还能从谢逍弛那扭曲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好像他很期待自己在摸到了他亲自掏出来的肠子以后发出惊声尖叫的声音。
然而……
啪——
她抬手来,再次抽了谢逍弛一个狠狠的大嘴巴子。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的手被震得发麻,相信那种温热黏腻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谢逍弛原本正小心翼翼地躲在云清歌的身侧,谁曾想,下一秒,他的另一张脸上又被云清歌扇了大嘴巴子。
力气之大,让他的半边脸都被打得火辣辣地疼。
他懵了,“你打我干嘛?”
云清歌说得一本正经,“我刚才感受到,你把自己的肠子掏出来,放在我手心里了。”
谢逍弛:“……?所以呢?掏肠子的是我,被打的也得是我?”
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云清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没发觉吗?你和我刚才都陷入幻觉了呀!唯有痛觉,才能让咱们清醒,我打你也是为了让你痛觉加重,不要被幻觉所迷惑呀!”
“那你打我哎,你自己就不用清醒了?”
“我是瞎子,又看不到幻觉,而且我打你打得我手疼,心也疼啊,所以我是在帮你啊!”
一句“心也在疼”,彻底把谢逍弛迷的晕头转向……
“你……你心疼我?”
他似乎不敢置信,想要再仔细地确认。
云清歌点头,“咱们怎么说也是患难之交,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朋友受伤了,我自然心疼啊。”
说起来,她倒是想念子衿、冷月和朝露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
还有君玄墨那个大冰块,自己失踪了,他肯定要急坏了,估计又有很多人要倒霉了。
只是她现在的情况着实不能让君玄墨知道,虽然她只要恢复灵力,摸一摸发簪,君玄墨就会立刻出现。
但是依照君玄墨的样貌和脾气,她目前的事情必然有所耽搁。
她爱君玄墨,但是她更想让更多被掳走的女子获救……
再等一等,很快她和君玄墨就能再见面!
云清歌的话说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眼里的失落。
谢逍弛撇了撇嘴,赶紧把心理落寞的情绪赶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知道了知道了,朋友!赶紧休息吧!”
云清歌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却见他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恐惧,只是找了个地方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就一屁股坐下,闭目养神。
云清歌也没有多想,不管如何,谢逍弛此刻已经恢复正常,而且看样子,似乎也不再惧怕这里,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多虑的了,只是走到了谢逍弛的身边,也是找了个地方坐下。
刚才的幻觉,应该不是药,是药的话,味道她轻轻一嗅就能闻得到了。
又或者说,是什么能够制造幻觉的器件?
不论如何,先是挂了这人形木偶娃娃,又是用这器件令人产生幻觉,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进来这里。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这里藏着什么秘密?
又或者说,这秘密跟肖家大小姐有关?
难道肖家大小姐的死有隐情?
据说是自杀,还是悬梁自杀……
求生欲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屋子里一片安静,谢逍弛转过头去,碰了碰云清歌,“喂,小瞎子,你在想什么?”
云清歌头也不抬,只是双手抱住膝盖,淡淡道,“在想肖家大小姐的死因。”
“不是说了,肖家大小姐是自杀?”
“自杀还要搞生辰压制?肖家人分明有鬼,又或者说,是肖家的人杀了她!”
谢逍弛惊愕地看着她,“肖家的人可都是她的亲人啊,肖老爷也没有妾室,只有一个正妻,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会杀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还是用心培养了那么多年的肖家嫡长女?”
“这你就不懂了吧。”云清歌撇了撇嘴,“一个女子被掳走,不管过了多久,她的清白就已经被毁了,就算再怎么解释,所有人也只会用异样的眼神去看待她。”
“你是说,有人看不惯肖家大小姐这个毁了清白的女人,所以要杀她?”
云清歌没有确定,却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开口,“她是肖家大小姐,肖家人来人往的,自然没人敢杀她,除了……”
谢逍弛原本还在茫然,然而下一秒,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猛然间转头看向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除了……她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