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长老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吴药师手里的采购账本,上面的账的的确确,分毫不差,与吴药师所说的话并无二致。
他枯槁的手扶了扶自己的胡须,先是看了一眼谨小慎微的吴药师,随即又看向满脸冷漠的云清歌,以及站立在云清歌身侧为她撑腰的君玄墨,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两难。
吴药师这个人,虽然平日里偷奸耍滑,但是要论大错,他似乎的确没有犯过。
而云清歌和君玄墨着夫妻二人,田长老常年封闭在公会里炼药,也只是偶尔对这夫妻二人有所耳闻,却也并没有接触过,自然是不了解这俩为人如何,一时间竟然还没了定论。
不过,身为炼药师公会的执事,他当然也不能向着外人说话,只好中肯地说道,“这二位,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公会弟子偷盗皇室财物,却又拿不出证据,而我公会的成员也不曾出过公会,既然没有明确的证据,就恕老夫难以从命!”
把云煜轩叫出来,也只是简简单单地对峙两句,却又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云清歌和君玄墨二人虽然势头不小,但是却根本不占理。
云煜轩和他的同伙,以及吴药师在听到了田长老的话,脸色虽然依旧正经无比,可是心头却都不由地窃喜起来,眼角偷看云清歌和君玄墨的目光都变得轻蔑。
任凭你们身份地位再高那又如何?
还不是拿他们没办法?
云清歌暴怒,“你们这是要包庇?”
随着她怒喝出声,身后士兵们纷纷长刀对准了炼药师公会。
“小友,并无铁证,何来包庇一说?”
田长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看着云清歌的目光变得有些不悦。
虽说天赋是极好的,只是这性子倒是有待磨砺。
“你们就不怕,我王府的人直接杀进去?”
云清歌还是不死心,目光在云煜轩和吴药师那张得意的脸上一一扫过。
吴药师和云煜轩两人却装作苦不堪言的模样,“宸王妃,您是主咱们是仆,官大压死人,可您也不能硬拿身份来压咱们,非得说咱们采购的药材是您的啊,您这样,和那群祸害一方的恶霸又有什么两样啊?”
极其心酸的话语,让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愤怒起来,尤其是公会里的药师和学徒们,如同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看着云清歌和君玄墨二人,更是怒不可遏。
“王妃又怎么了?王妃就可以仗势欺人吗?”公会里有人不服气地大喊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没有触犯王法,你凭什么就要欺压我们这群良民百姓?”
“就是!仗势欺人,欺压百姓,你算什么宸王妃?”
“这样的人也能做王妃,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可言吗?”
“……”
人人一句话,云清歌此刻就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败类。
云清歌眼瞅着一群人不服气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慌了,她有所畏惧地后腿几步,都被云煜轩和吴长老那群人看在了眼里。
这一下,一群人瞬间又是无比得意。
对比起在王府里,云清歌给他们的耻辱,这些才哪到哪?
“宸王妃,我给您跪下了……”吴药师老泪纵横,满脸都是受了委屈的模样,“你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吧,别再针对公会了,公会都是大家的一番心血……”
“吴药师,你别跪!有本事咱们就告上朝廷,王爷官大,还能大得过皇上吗?”
“是啊吴药师,不要给这种人跪下,这是对您人格的侮辱!”
“咱们今日偏不让她搜,我就不信,她能对公会怎么样!”
“……”
一时间,所有人都气愤地在公会里转悠着,拿棍子的,拿药鼎的,拿板凳的,全都有,大有一种要跟云清歌和君玄墨二人拼了的架势。
云清歌看着眼前这群人凶神恶煞,威武不能屈的模样,只觉得头疼。
她手指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再抬起眸子来,眼里的狠厉也有所松动,“吴药师,田长老,我今日无意冒犯,我就想要寻回我的草药,那些草药都是有问题的,是不能轻易炼制的,请你们把药材还给我……”
药材有问题?放屁!
她这分明就是在吓唬他们,想要诱导他们把药材交出来而已!
况且那批药材吴药师全部都已经检查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云清歌分明就是在诈他们。
“而且,你们把药材偷走了,我真的没有办法跟那些炼药师交代啊,我已经给他们许诺,要给他们每人一枚定神丹,算我求你们,把药材还给我吧……”
云清歌的态度已经软下来了,语气里更是带着妥协的意味。
然而吴药师和云煜轩等人看着云清歌那为难的脸,却根本不为所动。
现在知道求他们了?晚了!
况且她这是求人得态度?求人就得跪着求!
吴药师心里冷笑,脸上却满是为难,“宸王妃,不是我们不帮你,这药材真的是我们炼药师公会合规买来的,一开始就是为了招揽你进公会,可您偏偏不进,我们公会也实在没有办法啊……要不您现在给咱们跪下?您放心,只要您的态度诚恳,我这就去上报总长老,一定让您进炼药师公会,如何?”
田长老手捋着胡子,看着吴药师若有所思,却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
君玄墨站在一旁,冰冷的墨色眸子里尽是杀意,而云清歌更是满脸气愤,看着吴药师和云煜轩那副嘴脸,更是气得脸都红了,“你们果真要如此耍无赖?”
“长姐,什么叫耍无赖啊?”云煜轩愤愤不平,“我没有偷你的什么药材,是你一直在这无理取闹,怎么说我也是你同族的弟弟,你今天大闹公会,到底对你有什么的好处?”
云清歌被一群脸皮得有城墙厚的人气笑了,她深吸一口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人在做天在看,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天发誓,这些药材就是你们炼药师公会正规采购的吗?”
云煜轩刚要张口,却听吴药师那坚毅的声音响起,“有何不敢?身正不怕影子斜!”
吴药师说完,炼药师公会得其他成员们也纷纷都起誓,跟着吴药师和云煜轩一起发誓,“这药材是我炼药师公会合理采购,有账本为证,若有谎言,必定让我天打雷劈!”
先不说誓言说得毒不毒,这炼药师公会肯发誓,就已经足以证明公会得无辜。
况且虽然现在没有百姓见证,但是躲在屋子里的百姓全都张开耳朵听得仔细。
再加上早就有不少心系定神丹的修炼者在暗处围观吃瓜,这炼药师公会得人发誓,那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发誓,这也足以证明,炼药师公会得清白。
云清歌皮笑肉不笑,尽管气恼却还是冷笑,“你们最好说的是实话!”
她抬眸,看向那位德高望重的田长老,双手抱拳,微微福了福身子,“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各位炼药师大人海涵,这两个药徒对本王妃多有得罪,本王妃也不算是杀错人,不过我会派人去这二位的家里人出些银子安抚,晚辈告退。”
她说的话滴水不漏,一群人就算是想抓她的小辫子不放也着实抓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清歌和君玄墨二人清点士兵,带着人转身离去。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云清歌眼底的恼火全部清空,转而是将一切玩弄股掌之中的戏谑和轻蔑。
君玄墨搂住云清歌的腰,二人缓缓离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云清歌嘴角那一抹得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