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严坤凝聚出的人影有些眼熟，赵羽下意识仔细观察。
打量片刻，赵羽又看向严坤，颇为诧异：“这是镇抚使后辈？”
严坤凝聚出的人影，和严坤的眉宇颇为相似。
“那是老朽曾经的模样，可恨被沈权那魔头投毒，最终变得如今这不人不鬼的鬼样子。”严坤指了指人影。
赵羽看了看凝聚出的人影，再看看严坤....一个风度翩翩，一个面目可憎，若非眉宇有所相似，简直就看不到任何联系。
严坤适时变得愤怒，咬牙切齿：“我此时这鬼样子，都是被沈权这个魔头害的！我恨不能生食其肉！”
“....”赵羽陷入沉默。
就算严坤被沈权害了，那又如何？高阳郡的破事关他屁事？
能不能不要再用这些破事来打扰他了？
他现在只想找无心寺，只想知道他和夏侯梦雨的纠葛因何而起！
不过赵羽也体谅严坤，毕竟，他赵羽声称不会帮沈权，但是他赵羽又没有离开高阳郡，对于不知情的严坤而言，肯定是以为他赵羽要出手针对。
想了想，赵羽话音平和：“镇抚使，既然你称沈权是魔头，想来其定然是极其狠辣残忍，朝廷自有某些法度和底线...沈权既残忍过头，镇抚使何不上报州城？”
“既然赵巡察使相询，我也不瞒你。”
停顿片刻，严坤苦笑：“我虽然知道一切都是沈权所为，但是，我一直没能拿到证据，而沈权此贼深谙为官之道，我纵向上报，也是难为。”
赵羽微微摇头，缓声：“镇抚使此言差矣，常言道，风过留痕，雁过留音，只要沈权做了，就定有痕迹。”
“....”严坤不语。
半晌后。
严坤又出声：“在巡察使看来，郡县镇村，一般有多少人？”
“高阳郡我不知，而我枫林郡...”
话音落，赵羽轻语：“我枫林郡秦县有近900村落，平均一村600余人，有60余镇子，每个镇子平均4000余人，县城之中，有37万余人口。”
“而枫林郡郡城，似乎有着超过七千万人口。”
说完，赵羽不太确定开口：“整个枫林郡，似乎有三万万人口？”
严坤点头：“是啊，一郡之地，人口众多。”
“所以？”赵羽颇为不解。
严坤缓缓吐气：“若是屠戮一地，哪怕只血洗两三个村落，在朝廷法度之下，当是惊天大案，涉案者，都当死罪。”
“可若是，这个村杀一两个，那个村杀两三个，平均六百余人口的村子死两三个人，算什么？”
“还有镇子，一镇人口，少则两三千，多则七八千，杀个十几人，算什么？”
“郡城县城之地，暗中杀几十上百个底层，又算什么？”
说完，严坤似乎悲天悯人：“只要沈权行事小心，他哪怕每年屠个十几万人，分散在一郡之地数万万人口的基数下，何其的不起眼呢？”
一郡数万万人口，每年老死病死的人都不止十几万，每年出生的婴儿，更是不知凡几。
“镇抚使当真是慈悲心肠。”赵羽微微拱手。
心底却感觉有些腻味...沈权说严坤邪性，严坤说沈权是魔头。
所以，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高阳郡的百姓遇到严坤和沈权这两个主官，真真是倒了半辈子的血霉。
严坤未语，而是盯着赵羽。
却迟迟没有得到赵羽愿意帮忙的承诺。
略显失望之下，转而好奇：“赵巡察使接下来不知有何去处？”
“镇抚使，我说了，我不会插手你和沈郡守的恩怨，我在此地，另有要事。”赵羽只感觉心累。
严坤变得诚恳：“不知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不可说，不可说啊。”赵羽微微摆手。
“....”
严坤陷入无言。
很快的，严坤又强打精神：“赵巡察使可知，其实沈权以前身形不胖不瘦，如今他宛如肉山一般，是他来到高阳郡成为郡守之后。”
“其实我真的不是很关心。”赵羽很是无奈。
他娘的，他说真话怎么就不信了？
若非不知道他和夏侯梦雨的纠葛因何而起，且夏侯梦雨也在郡城里...他真想将严坤一剑砍死，省得严坤听不懂好赖话。
严坤却不知赵羽所想，只露出一抹悲凉：“我虽知沈权这魔头行事诡异，奈何我拿不到证据，倒是沈权那魔头，一直都怀疑我知道真相，一直都想将我除掉。”
“只是受限于官场，迟迟没能动手，又担心我鱼死网破，他这才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如今，我若一直无法取信于赵巡察使，我...我恐怕真的就命不久矣了。”
话音悲怆。
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赵羽陷入无言。
神经病吗？
他说真话为什么没人信？
非要逼他动粗？
严坤双眼泛红，哽咽：“赵巡察使，老朽不求你爱惜一地黎民百姓，只求...只求赵巡察使你不要助纣为虐，老朽替高阳郡百姓，拜谢了。”
“我再说一次人言，我对你和沈权的恩怨，丝毫不关心！也请你，要听得懂人言！”
伴着不耐烦，赵羽话音变冷：“你不要和我装悲天悯人！你也好，沈权也好，指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再他娘的叽叽歪歪，我一剑剁了你！”
一股可怕的剑压在赵羽体内扩散。
还在悲怆的严坤，瞬间只感觉全身上下似乎被无数的剑锋所斩，体内的灵力运转也变得晦涩...
直觉告诉他，以他的修为，赵羽若要杀他，一剑就足够。
赵羽略微活动手腕，面无表情：“装什么悲天悯人青天在世啊？你要真心疼百姓，舍了前途去州城上报就是！”
“只要你敢上报，不管州城官吏怎么想的，都得查！这就是所谓的，某些事不说出来，无足轻重，说出来了，重逾千钧！”
“你也别说什么是你怕死，你若真害怕沈权发难，为何不找关系调走？何必继续留在高阳郡？”
“再告诉你个消息，沈权的确请我对付你，甚至曾言，如果你出城，我将你直接打杀了，他都能帮我扛住后果。”
“所以，现在，滚！我对你和沈权的恩怨纠葛不感兴趣，再叽叽歪歪和我墨迹，我一剑剁了你！”
“若不信，尽管试一试！”
声音落，赵羽隐了剑压，眼眸冰寒。
严坤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