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怔了一下，想起程秋白的外婆一时间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外婆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怪可怜的，到时候我去陪她，谁都不见。”程秋白的语气颇为轻松，但是许愿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么难受。
程秋白的外婆跟她的关系实在算不上亲密，那是个顽固的近乎封建迷信的老太太，只对自己儿子的两个孩子看重，程秋白对于她来说，是外孙女，隔着一层，怎么都不亲。
许愿跟程秋白从小一起长大，听程秋白抱怨过不少小时候外婆对她苛刻的事儿，许愿一度对那个老太太都产生了恐惧。
她能说出去陪外婆都不跟父母在一起的话，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难过。
两人挑好了东西，程秋白付了钱，提着满满两兜子水果和营养品，乐呵呵的同许愿一起往医院走去。
知道程秋白好强，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苦难，许愿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岳温丽病房所在的那一层，正好碰上许诺从病房出来，看到她们来了，许诺还一愣：“我刚想出去接你们。”
几个孩子一同进了病房，岳温丽看到程秋白也来了，即使身上不舒服也还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秋白也来啦？快坐吧。”
“嘿嘿，阿姨我来看你啊！”程秋白把东西放到旁边，献宝似的笑着，“阿姨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您要多吃点！赶紧养好身体，这样阿愿和我们才放心！”
岳温丽对程秋白一直都很喜欢，看她小大人似的叮嘱自己，笑弯了眼睛，转而又嗔怪似的看了许愿一眼：“阿愿你也是的，让秋白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也不拦着点。”
许愿莞尔：“拦不住啊，秋白一定要买的。”
程秋白忙说没多少钱，岔开话题说去给岳温丽削苹果。
对于孩子这种真挚单纯的关心，岳温丽心里暖暖的，对上女儿的眼睛又觉得有些歉疚，轻轻的道：“阿愿，昨天妈妈，不是故意的……”
“没事妈妈。”许愿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握住了岳温丽的手，“昨天也是我不对，不应该擅自多管您的事。不过妈妈，那个岑安雁你比我清楚她是什么人，不管你跟她做了什么交易，妈妈你一定要小心。”
岳温丽眼神疼惜。
她不知道许愿是怎么知道岑安雁的存在的，也不知道许愿为什么在知道后还那么的淡定从容。
“妈妈都知道。”岳温丽移过眼神，低声说着。
程秋白削了苹果拿过来，给了岳温丽，几人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岳温丽和蔼的看着程秋白微笑：“秋白啊，现在还在学画画吗？”
“是呀！已经打算走艺术高考的路了！”程秋白咧着嘴嘿嘿的笑，“我喜欢这个，正好我家里也算支持我的！”
岳温丽眸光微动，飞速的看了一眼许愿：“我记得阿愿跟你之前是一个美术兴趣班的，阿愿能去学吗？”
程秋白一听这话眼睛飞速的亮了，当即道：“当然！”
许愿轻咳一声，程秋白不免有些泄气，好笑的看了许愿一眼：“不过阿愿好像不太想。”
“阿愿，不然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听别人说艺术高考，对于文化课的分数要求并不高，妈妈觉得很适合你。”岳温丽苦口婆心的说着，“按照你现在的分数，妈妈怕你——”
岳温丽生怕在许愿朋友面前让她丢了面子，说到一半便下意识的噤了声。
许愿轻笑了一下，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那张数学试卷，递给了岳温丽。
“这——”岳温丽看着上面明晃晃的分数之后怔愣住了，半晌才不敢置信的看向许愿，“阿愿，这是，你的卷子？”
“当然啦。”许愿抿唇笑了笑，“一百零一分，虽然不算太好吧，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希望的，连最难的数学都能搞定，我觉得别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岳温丽的精神大振，虽然面色还是苍白着，但光是眼中的亮光就足以让她看起来好了不少：“阿愿，你没骗妈妈吧？”
在岳温丽的认知中，虽然并不歧视艺术生，但还是颇为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不走别人口中所谓的捷径。
许愿的这张试卷，给了她一点希望。
“不过阿愿的画画的也真的很好！”程秋白在旁边见缝插针，不无可惜的说着，“但阿愿不想报。”
岳温丽听着程秋白的话，心中又是迟疑。
她能看得出这张卷子不过是数学的阶段性测验，离真正的高考难度和题型还差着许多。
许愿能考好这一次，难道之后次次都能考好？
而且从前许愿对画画不是挺感兴趣的吗？上个学期的时候还跟她提过这件事呢。
“阿愿，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呀？”岳温丽忍不住问道，“你要是想学画画也没事的。”
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想做什么妈妈都支持的。”
许愿趁此机会，道：“妈妈，我的确想另选一门专业走艺术高考，但，不是美术。”
这下不光是岳温丽，连带着许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许愿：“……姐，你想学什么？”
“编导。”许愿的眼睛微亮，不无期待的看着岳温丽，“我想学编导专业！学校现在也开设了这个专业课程，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虽然岳温丽没有接触过，但从字面上也能听出编导是做什么的，不免问道：“是编剧兼导演吗？”
许愿笑了笑：“也可以这么理解。”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妈妈，这才是我一直真正喜欢的东西，我希望您能支持。”
许愿从包里掏出了她早早准备好的报名单子，上面家长确认那一栏还空着。
岳温丽迟疑着，却是没有签下自己的名字。
“阿愿，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岳温丽看着女儿，十分怀疑许愿这句话的可靠性，“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喜欢编导？”
“因为从前不懂什么叫梦想，什么叫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