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稍等,您的这量大,小的去后面偷偷给您拿药。”小厮说着小跑着从这处离开,紧怕在多留会想要那剩下的银子。
苏绾洲瞧着那小厮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滚滚滚,没听我家先生说治不了了么,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就算能治得了,你们付的起诊费,付的起药钱么?别在这耽误旁人,你们没瞧见这么多人等着呢么?”一声较为稚嫩的声音响起。
苏绾洲顺着声音望去,见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被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推至到了一旁,适才出声的小童则把三人的包裹拿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儿吧,只要救了我儿,我们愿意在这做工,打杂,签卖身契……”被推至一旁的年少妇人连忙上前,跪在地上磕着头恳求着。
“走吧,真不是老朽不肯治,是真的无药可医了,即便是可医,老朽能救济你一两副药,多了也无能为力,毕竟当下药材紧缺,若你们去别的医馆或许还有救,耽误的时间长了就未必了。”
正磕着头的年轻妇人听闻,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而另外一个抱着孩子的老人哭的凄惨:“其他医馆药铺都去过了,除了排面大的不让进,其余的大夫都看过了,求求您了,您是我孙儿最后的希望了,我儿已经因这病死在了路上……”
坐在那处的老者无奈的挥了挥手,该说的他都说了,这三人听不进去也没有别的办法。
“赶出去,赶出去。”一旁的小厮见状连忙赶人。
苏绾洲瞧着那几人,略作沉吟便来到几人面前,蹲下身去,温声道:“我瞧瞧。”
她并不说旁的什么,在众人惊愕、议论之中伸出手去抚上那年纪只有八九岁孩童的手腕。
这朝代,女子出门的并不少,但行动上却也有限制,敢在大庭广众接手旁的医者医治不了的更是绝无仅有。
说不好听的若是治得,无形中打了那前医者的脸,若治不得,自己的颜面也被扫的一干二净,何况出面的还是姑娘家。
女医并非没有,却也稀少,有那么零星几个皆被权贵把握在手中,为那些个贵妇千金看些个不方便看的病痛,紧俏的很,故而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也就自然不会有人将苏绾洲放在眼中。
自然对她指指点点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更有甚者更是起哄让她别自讨没趣,赶紧走人。
苏绾洲却并不曾将那些人的举动放在心上,她本不该如此冒进,但是身为医者瞧着这孤苦无依的妇寡老人和这病重的孩童心中不忍,她不过是遵循着医者本心,她不想自己一时不便,害了旁人性命。
苏绾洲自知她并非好人,但在医人这上面她却是责无旁贷的。
苏绾洲在碰触到那孩童的手腕的片刻功夫就察觉到问题出在了何处,她的眼眸深邃了几分。
“姑娘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只要您救下他,我们婆媳愿意为奴为婢。”妇人和老妇人见苏绾洲伸以援手,连忙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着,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个女子,也不顾这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苏绾洲的出现无疑成了救命稻草。
苏绾洲深深的看了那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孩童一眼,便收回了手:“暂且无性命之忧。”
苏绾洲安抚了两人后,起身从适才还没撤走的纸墨笔砚处从新提笔。
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张方子,并吩咐一旁的小厮道:“按着方子抓药,先抓三日量。”
苏绾洲略微迟疑片刻从钱袋中摸索出散碎银两扔在了台面上,待到那药抓好后随即转身走到那三人面前道:“三碗水煎熬成一碗,每日早晚膳后半个时辰服下,三日后若是见好转便在城东桥头等我。”
她本想说在此处等她,但是这周围的人皆充满了恶意,便是连适才看诊大夫身旁的小童都恶语相向。
便是连着她写完方子之时,一旁的小厮都在胡言,让两人莫要信她,说是吃她的药会死的更快。
若不是那年迈的医者应允,那小童和小厮又岂敢如此,看着大度,也不过是心胸狭隘之人,既是如此也没有必要惹来事端,毕竟她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小姐,您的药包好了,您若是需要尽管再来,只是别这么多就好。”为苏绾洲包药的小厮从里面出来,寻着苏绾洲所在将大大小小的药送到苏绾洲的面前,满面笑意的开口道,好似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曾看到,不曾听到一般。
苏绾洲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随后接过药材,对着他点了点头,随之转头对着妇人和老妇人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那二人点头后,苏绾洲抬着步子走了出去,待走到街头人并不是十分多的地段才开口道:“不知二位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像你们这样得了这种病的人有多少?出来看病的又有多少?都赶赴皇城之中么?”
苏绾洲开门见山,声音并不大,但却足以让两人听得清楚。
她之所以有此一问,皆时在断定着之前的猜想,瞧着是普通病患,可这其中种种无疑是不像面上这般的简单。
单是瞧着这些病症,便是有问题的,而这等问题轻易不得查出 ,若非是她有着多年的经验很容易将其中的问题忽略过去。
“回姑娘的话,我们是从禹州城小溪村来的,我们那算是遭了灾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患了怪病,不仅是我们,还有大溪村的人也大都患了怪病。
这怪病不传人,却让相邻的两个村子都得了,怪的很。
我们将那所有的大夫都看过了可没有一人能够医治,这才迫不得已赶路来此,可怜我那儿子却没能等到了地方就去了。”老妇人面露悲色。
我们大小溪村的人能走动家里还有些余钱的都从禹州出来了,像年岁大些的,手里没有余钱的只能在家里等死。
我们一拨人来的是皇城,也有走到一半再也走不动了停留在别处的,这一路上能熬到皇城的并不是很多。
若不是我儿临死前再三交代我们一定要带着我孙儿到皇城医治,求得生机,早在我儿病重之时我们也就在中途落脚了。”
想到此处,老妇人眼角不禁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