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洲瞧着那人,并未开口说话,思索着她何时变成了众人口中的神医仙子?唤她一声神医都是抬举她了,她何德何能?
她只不过是与这些所处时代不同,接触的事物不同罢了,何以唤上这么一声?
‘咚’的一声脆响。
中年男子猛的跪在了地上,磕起头来:“求您了,她真的会死的,求您了,您发发慈悲……
几个跟在其后的小厮见状皆上前同自己主子一般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苏绾洲没料到她微愣神的功夫,这人就做出了这等的事情,待到她将人唤起身来,那人几人的头上早已青肿一片。
待定睛瞧去,苏绾洲随即认出了来人。
这人恰巧是那日她在街头,看原配大战小三之时,那其中的男主,被众人唤做沈老板的男人。
他的夫人……
苏绾洲瞬间就想起那个富态,泼劲十足的妇人来。
那妇人病了?还快死了?可这人那日不是十分厌恶那女人么?怎么会为了她求了过来?
苏绾洲眸子微转,便思索出其中的关窍,那日确实是有生病的人,只不过那生病的人却是那日被欺负的外室。
“你很爱你的夫人?”这事儿本于她无关,但不知怎的这话便从她的口中脱口而出。
“是,我很爱她,我本就亏欠于她,若不是她,哪里还有我的今日,她可是将所有的钱财都拿去给我做生意,半点都没留在身上……可……”沈老板说到此处,在也说不出旁的话来,只是轻声叹气。
“求神医仙子救命,只要您肯去,便是万两白银我的给得,只要您能救下她,日后但凡能用的上我的地方,您吩咐……”男人目光灼灼的看向苏绾洲,仿佛苏绾洲就是那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求治病,救命,但凡是苏绾洲想知道的他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绾洲看了看黑下去的天色,轻叹了一声,她终究不忍见死不救。
“前面带路。”
“哎,哎,好,您稍等,稍等一会。”中年男子见苏绾洲答应下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连忙回头吩咐一旁的家仆:“还不快去将马车牵来,让神医仙子这个时辰,和我们一行人走在这大街之上,哪里能行。”
“不急了?”苏绾洲询问出声。
“急,急啊,怎能不急,人命关天。”中年男人顿了顿道:“即便在急,也得顾及到仙子的名声,若是您的名声受损,我便是拿命去还,也是还不起的。”
苏绾洲瞧着他这幅急而不乱的模样,倒是极为满意,倒是有些理解他为何能做成买卖,富甲一方。
事态虽急,但处事圆滑,知道从她的角度出发,顾及了她的忧虑,将伤害降到最低。
这样的人,在生意场上,也会顾及到顾客的感受,从而做好售后,而非像寻常商家只考量自己的利益关系,不顾其他。
虽说无商不奸,但往往处事圆滑,能顾及旁人感受,能从中周旋的人才会事最后的赢家。
虽说这般的意识,放在这儿并不被人理解,但是这条路却是不会有错。
马车来的很快,苏绾洲在此并未等上多久。
沈老板将人请上了马车,四处查看了一番,见没人注意这里后才跳上马车,坐在马夫的身侧,催促着。
马车渐行渐远,而原本在马车后面跟着跑的奴仆渐渐的跟不上马车的速度,干脆便也不再去追,而是缓步而行。
苏绾洲将微微掀起的帘子放下,心下更是有了数,沈老板这人,待底下奴仆并不苛刻,否则那些奴仆便是追不上马车,也定不敢如此怠慢,定是会努力跑着,这沈老板是个为人和善、且会办事的。
马车行了不久,苏绾洲便被请下了车。
相对于皇城那些高门大院而言,这处显然是不够看,仅仅能够容下一辆马车而行的巷子,巷子空旷,其中只有一处能通过一人穿行的木门。
木门的漆是刚刚翻新的,刚刚风干不久,而院落更是不大,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一个家中有钱财之人肯住的地方。
沈老板略微尴尬的给苏绾洲带着路:“神医这边请,别看我这处破旧了些,那也是有个别原因,是怕人寻上来,扰了我夫人的清净,这银子,只要您能够医好她,绝对不会少了您了。”
他是怕,苏绾洲瞧着他这院落,对他之前应下的事情有所怀疑,不肯出面医治。
苏绾洲瞧着沈老板这幅紧张模样,出言宽慰道:“无碍的,你不必如此紧张,既然我肯随你来,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的。”
便是凭着沈老板的这份心意,她也要成全,竭尽所能。
只是她心中却仍旧存有疑惑。
这外室既然对他如此恩重如山,那么家中那位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过是出于本能的好奇心罢了,虽然心中好奇,旁人家的事情她却不好多问。
苏绾洲不好多问,但沈老板听了苏绾洲这般的话,不知是心中宽慰,还是许久不曾有人倾诉的原因,竟在下一刻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她所惑都解开来。
“神医这般说我便放心了,其实……”沈老板顿了顿道:“这事儿跟您说上一说也没什么不妥。”
“想必您心中也定是十分的疑惑,为何,我能出的起那般的钱财,却住在这等地方,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唉!我是被家中那位折磨怕了!”
沈老板叹了口气,随时注意这苏绾洲的动向,见她并不曾反感,才缓了缓,道:“我幼时家中便贫瘠,我一心想要闯荡些个名堂,却少年失意。
随着年岁渐长,家中老母怕我跟村里的老光棍一样,到了终老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便为我寻了一门未嫁的老姑娘,且长了我不少。
出门在外的我并不知情,那时恰逢赔了银子,不敢回家,成日消极度日,缘分使然,让我认识了我的夫人,那时候她的年岁还小,无依无靠的漂泊着,我本出于好心,将人收留了,与之相处久了,倒是生出异样情绪来,可那时候却什么也不敢做,我不能平白的耽误了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