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震动,天下哗然。谁能想到,权倾朝野数十载的首辅大人,竟是如此祸国殃民的巨奸?
谁又能想到,那位传说中病弱不堪的翊亲王,竟能在如此绝境中悍然反击,以雷霆之势将其扳倒?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与秦府有牵连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清流之士则拍手称快,民间更是将翊亲王和那位“焚城阻疫”的王妃奉若神明。
然而,漩涡中心的翊亲王府,却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
萧执将自己关在听涛苑密室,不见任何人。
只有云苓和铁鹰知道,王爷是在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地巩固和掌控体内那刚刚融合、却依旧桀骜不驯的冰火本源之力。
每一次密室内传出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和力量波动,都让门外守候的两人心惊肉跳。
他们知道,王爷在赶时间。他必须尽快恢复,甚至变得更强!
因为北边,还有未了的仇怨,还有王妃用生命换来的那个渺茫的希望。
三日后。密室门终于打开。萧执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身墨色常服,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所有的情绪都被死死压在冰面之下,只偶尔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厉芒。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却也更沉重,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王爷!”云苓和铁鹰立刻迎上。“说。”萧执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秦嵩党羽清洗已基本完成,诏狱人满为患。
陛下似乎有意放缓,开始安抚朝局。”铁鹰低声道。“朝堂之事,暂且不论。”萧执漠然道,“北边呢?黑水城?神山?”
铁鹰脸色一凝:“正要禀报王爷!我们派往黑水城接应枭十一和探查神山的小队。
失联了。最后传回的消息极其混乱,似乎提到‘圣山震怒’、‘白毛风’、‘冰封峡谷’还有库莫奚王庭的大军,正在向黑水城和神山方向移动!
领兵的…是库莫奚大汗最小的儿子,号称‘血狼’的兀朮!他们打出的旗号是…迎回圣物,诛灭…亵渎神山的梁人恶魔!”
“恶魔?”萧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在说本王么?正好。”
他看向云苓:“王妃留下的关于玄鸟神山和库莫奚的记载,整理好了吗?”
“整理好了!”云苓立刻奉上一叠纸张,“
根据王妃解读的玉佩地图和沈家秘藏记载,玄鸟神山位于黑水城以北的极寒之地,是库莫奚人的圣地,传说藏着他们长生天和狼神的力量源泉。
山中环境极端,有诡异的‘白毛风’(暴风雪)和‘冰裂谷’,常人难以靠近。
库莫奚王庭守卫极其森严,尤其是一位叫做‘大萨满’的人物,据说能沟通神灵,手段诡谲莫测…”
“大萨满…”萧执眼中寒光一闪,那个在地牢秘库中手持骨杖、催动邪术的老家伙!“本王记得他。”
“王爷,库莫奚大军动向不明,神山环境险恶,您伤势未愈,此时北上,是否…”铁鹰面露忧色。
“等?”萧执打断他,声音冰冷,“等他们准备好一切,等那所谓的大萨满彻底掌控神山的力量?
还是等皇兄的‘安抚’策略,将北境拱手让给这些豺狼?”
他走到窗前,望着北方,那里是朔方城焚毁的方向,也是玄鸟神山所在。
“知微用命烧出来的路,不能白费。”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秦嵩是爪牙,库莫奚和那藏头露尾的‘大萨满’,才是真正的毒源。不拔了这毒根,大梁永无宁日,本王也对不起她。”
他转身,目光扫过云苓和铁鹰:“点齐还能动的玄甲骑,备足寒地物资。三日后,出发。”
“王爷!您的身体!”“死不了。”萧执语气淡漠。
“传信给北境还听令于本王的边军旧部,不必与库莫奚大军正面冲突,但给本王盯死他们的粮道和补给线!
再派人,散入草原,告诉所有受库莫奚王庭压迫的小部落——翊王萧执,要去掀了王庭的老巢,砍了‘血狼’兀朮的脑袋。
有仇的,有冤的,有胆子的带上刀弓,去黑水城北的冰原集结!”
铁鹰和云苓心中巨震!王爷这是要以身为饵,不仅要硬闯神山,更要趁势搅动整个北境风云,甚至…直捣库莫奚王庭?
“王爷!这太冒险了!”“冒险?”萧执看向他们,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戾气。
“从本王母妃死的那天起,从秦嵩把蛊针扎进本王心口的那刻起,从知微走进朔方火海的那瞬间,本王的人生,就只剩下这条冒险的路了。”
“要么,踏着仇人的尸骨和鲜血,走到那神山之巅,看清楚这一切罪恶的源头。”“要么就死在北境的风雪里,去陪她。”
“不必再劝。下去准备吧。”
铁鹰和云苓看着王爷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藏的痛楚,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们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属下(奴婢)誓死相随!”
两人重重叩首,转身离去,背影决然。
萧执独自留在殿内,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碎片。
指尖抚过温润的玉质,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人残留的一丝气息。
“等着我。”他低声自语,如同最郑重的誓言,“无论神山是仙境还是地狱,无论那大萨满是神是鬼我都会去。
把你受过的苦,流过的血千倍万倍,讨回来。”
北境的风雪,即将迎来一场更加酷烈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