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口有个巨大的白色裂嘴塑料娃娃，劣质颜料涂成的鲜红嘴唇被一排锈掉的别针串起来，颜料脱落，白娃娃上沾满灰尘。
看得出来，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放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停车场只是徒增诡异。
叶禾却在原地晃了神，这个娃娃她好像见过。
电梯停靠，白栩先进去了，见她不动，连忙招呼她，“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不要随意停留。”
她收回视线，默不作声进了电梯。
电梯门正要合上的瞬间，一只大手伸了进来，门再次打开。
一前一后进来两个男人，想必也是乔装打扮过的，白栩并不在意，只是看着电梯下行的数字。
叶禾心头却一惊，竟然这么巧，她一来就遇上季时衍。
相貌发型都可以改变，可是身上独有的味道却不易变化，她清晰感受到鼻尖萦绕的淡淡雪松清香。
“阁下哪里人？”密闭空间里原本只有电梯机械运行的声音，白栩却忽然开口。
季时衍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看向白老头儿，唇角缓缓向上，“地狱兵团。”
“久仰大名。”白老头儿双手交叠在前，笑容谄媚。
“不敢。”季时衍身子又侧了几分，似乎在打量叶禾。
叶禾全身绷紧，目不转睛盯着电梯门之间的缝，似乎电梯一停她就要冲出去。
她一颗心砰砰直跳，担心被他发现蹊跷，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合两人见面。
好在他很快转过头去。
出了电梯是幽深的甬道，两旁是水泥墙壁，墙壁上有飘摇的烛火，火光摇曳，却没有丝毫温暖，一走进去便觉得凉意袭来，冷出一身鸡皮疙瘩。
四人有着相似的脚步声，每个人的身影映在头顶的毛玻璃上，犹如跟了好几个鬼魅。
在趋于整齐的步伐中，忽然混进来极速却凌乱的奔跑声，四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果见前方拐角处冲出来一个拿鞭的妙龄少女。
女孩戴一张狐狸面具，双腿微张，负手而立。
“你就是地狱兵团的K？”她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轻蔑，上扬的调儿又有几分稚气。
“是。”季时衍答道。
原来他在地狱兵团的代号是K，叶禾兀自想着，一阵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她抬头发现女孩挥动长鞭冲了过来，“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她来势凶猛，众人始料未及，只得迅速闪躲，偏偏甬道内完全没有可供遮挡躲避的障碍物。
叶禾原本走在最前面，眼下也在距离鞭子最近的位置，好几次险些被打到。
女孩年纪轻轻，一手长鞭却运用得灵活自如，鞭子击打在墙壁两侧，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令人心惊。
季时衍躲过两次后，用力抓住鞭子，问：“我不认识你，为何无故对我们动手？”
女孩无论怎么拉扯都不能拉动分毫，她索性扔了鞭子，又拿出匕首刺过来，“长老说要我嫁给你！我才不要，只要你死了，她们就不会逼我了。”
她这一说，众人都懂了，叶禾站在季时衍身侧，心想：沈嘉榕还没完全解决，这怎么又来了一个小丫头。
季时衍听她说却笑了，云淡风轻：“我还以为什么事，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结婚。”
他松开鞭子，大步向前，“先告辞了。”
他身旁的人也立马跟上去。
“你站住！你说不结就不结吗？长老她们可凶了，你一个也打不过！”
女孩叫嚣着冲上前，鞭尾无意识扫过叶禾的手腕，立刻起了一条红痕。
“嘶……”她没留意，不免轻呼出声。
随后又立马住嘴，移到白栩身后，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那你想怎样？”季时衍有些恼了，昏暗的灯光下，一双黑眸幽幽，那几分戏谑也消失。
“我…我要你立马走！别进去！”女孩也不畏惧他，嚣张命令道。
季时衍低头看表，清冷道：“你没有拦住我的能力。”
说完跟身旁的人使了一个颜色，那人拔出手中的长刀，拦在女孩面前。
她这么做本来也害怕长老责罚，现下不敢再放肆，只得咬牙让他走了。
季时衍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叶禾和白栩，“两位不走吗？”
“走走走！”白老头儿笑嘻嘻跟上去，还不忘拉一把叶禾。
四人转过拐角往更深的甬道去。
尽头处，两个蒙面人守在外面，见到来人，连忙打开沉重铁门。
长方形的黑漆圆桌几乎坐满了人，主位上是一个鹤发老头儿，旁边站了两个蒙着面具的年轻男子。
叶禾看清后，立马敛眉垂头，和白栩一起坐在离主位最远的地方。
她理了理她的酒红大波浪卷，挡住脸侧和脖颈，害怕不小心露出人皮面具的痕迹。
主位旁左侧站着的人她很熟悉，就是她在恒城遇见的烈风，因为他还是戴着那张面具。
所以他是陈梁山。
“K？你来得可真早，你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吗？”主位下方第一个位置站起来一个女人，霸气十足的声音。
“这是血妖姬的长老之一，擅长暗器，杀人于无形，代号铁蔷薇。”
白栩凑在她耳边小声说。
“如果血妖姬的大小姐不来拦路，我应该会到得更早。”
季时衍说话不卑不亢，点头算作打招呼，而后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
“你说什么！阿真在哪里？”女人反应过来，立刻四处张望。
正好，狐狸面具女孩一脚踢开铁门，走过去，默不作声坐到女人旁边。
皮鞭还没收好，谁看见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铁蔷薇就不好再说什么。
“各位，商量正事吧。”主位的老头儿开口了，嗓音粗砺，轻易就能听出岁月的痕迹。
“既然大家推举我为杀手联盟的领袖，我想我就有这个义务来保卫我们联盟的团结，首先我很高兴血妖姬重新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他是IJ的首领。”白栩又凑到叶禾耳边说。
“关于地狱兵团和血妖姬的矛盾我想也不是没有办法调节，不一定非要争个高下，你们完全可以握手言和，在我看来，可以采用联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