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叶禾的伤口基本痊愈。
手臂上的擦伤留下了浅浅一道粉痕,肩头的伤口深一点,她想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她对着镜子,侧身,较为费劲地打量。
头都已经歪到极致,还是看不清楚,她又去拿了一面镜子。
待看清后背,她却猛然一怔,不是因为伤疤有多丑陋,而是在她瘦削的蝴蝶骨右侧,竟然有一个特殊的黑色纹身。
纹身图案由两把交叉的弯刀组成,刀柄略微泛紫。实话实说,还挺好看。
叶禾想了许久,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何时何地纹了这个图案。
正想上网查查图案的意思,电话响了,是叶明诚,叶禾直接挂了,那边又连续打了好几个。
她正想关机,再打来的却是厉嘉川。
犹豫的片刻,竟不小心按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叶明诚的怒吼。
“你这个不孝女!你妹妹的手都要废了,你马上给我到医院来,向她认错……”
“伯父,你怎么能用我的手机,这件事情不怪小禾,伯父……”
“嘉川,你不要替她求情,叶禾,我命令你马上来中心医院!”
“伯父……”
接着是猛烈的一阵撞击声,有些纷乱的杂音,像是在争吵。
叶禾神色一变,准备去看看。
到了医院,她没有先去找叶苗,而是直接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送来的时候手指活动自如,进行清创引流后,预防感染这块儿也做得特别好,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笑得和蔼,语气也很轻松。
叶禾早就知道坏人运气一般都比较好,纵然被带有锈迹的剪刀刺穿,依然什么事也没有,更别提废掉这回事。
她了然于心后,微笑道谢。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叶苗在破口大骂,“叶禾那个贱人!我总有一天要杀了她,我要把她碎尸万段,拖去喂狗!”
她的声音尖利得像一个老巫婆,叶禾听了耳膜发疼。
李若琴在一旁刻薄地附和,毫不犹豫数落叶禾,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多么无耻不堪的人。
“现在厉家那两个老匹夫已经不要苗苗,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让叶禾在股份协议书上签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度过危机。”最后是叶明城满腹筹谋的话。
“你要是真想要我签字,就该用求的,逼我干嘛?”
叶禾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脸上是戏弄的笑意。
“你……你这个不孝女!”叶明诚看见她,有片刻的心虚,继而又是堂而皇之的笃定,“叶禾,识相点儿!赶快在协议书上签字,不然我们叶家绝对不会再让你进门。”
“以后叶家那还有门给我进呀,你都要做大牢去了,贪污公款,这事可大可小啊……”
“你!你胡说什么?”叶禾的这番话瞬间激起了叶明诚的警惕。
“我说了什么,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叶禾直视他的面孔。
“你去哪里听的风言风语?我是你爸爸,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的!”
“你有盼过我好吗?”叶禾捏捏眉心,唇角上扬,一句反讽让他短暂无言。
她本来是想过来找厉嘉川,几天前在叶家,他明明知道这一切是叶苗的错,竟还帮她,她倒想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眼下他并不在。
叶禾正要出去,却被叶明城勒住手腕,“不签协议书也可以,你妹妹以后的人生全被你毁了,拿出两千万,我放你走。”
他撕掉最后的伪装,有的只是一张利欲熏心的嘴脸。
“爸爸,两千万你就打算放过她?不可以!我不允许!”叶禾还没应声,叶苗先抗议了。
“两千万,好啊…”叶禾直接忽略她,勾着唇睨了一眼叶明诚,“她这双手要是真废了,我二话不说给两千万,你懂我的意思吧?”
叶禾已经说得很明白,这双手是真废了她就给钱。
“你……你简直蛇蝎心肠!”李若琴冲她大骂一句。
“走了,慢慢疗伤啊,妹妹……”叶禾咧着笑,不管不顾,话语里说不尽的玩味儿。
出了门,还能听见屋里的人骂着诸如孽障之类的话。
到了医院门口,竟遇到回来的厉嘉川。
“小禾?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他手里提着打包好的稀粥和灌汤包,看见她表情微楞。
“没有。”叶禾看着他春风和煦的面孔,心底躁意窜上来:“厉嘉川!你到底怎么想的?那天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是她动的手嘛?”
厉嘉川叹了口气,满脸愧疚,柔声说:“小禾,那天对不起,委屈你了。”
他话语很平淡,他多番护着叶苗就是念在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接连发生的事已经让他明白,这样下去只是一种纵容。
他的内心也有过挣扎,“我以为她会慢慢变好的……我也就到这了。”
闻言,叶禾心底的火淡了不少,她也知道他对叶苗的心思,都是可怜人。
“你明白就好。”她回归正常语气,说完瞥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回了家,叶禾拿出叶明诚很久以前就给她的股份协议书。
不在协议书上签字是她曾经唯一做过的正确事情。
当时她的想法很简单,叶明诚只有在提及协议书时才会对她格外温柔,她想的很天真,如果她永远不签字,就能永远享受短暂却珍贵的温柔。
她想的也不假,后来在叶明诚的软磨硬泡下她终于签了字,从那之后,他对她连客套都没有了。
她翻开文件夹,仔细研究。
叶禾以前从未认真了解过母亲这边家族的情况,只是依稀听说,原本也是靠房地产生意起家,留给她的果然也是一些房地产。
大多是已经商业化的地产,只有一处还是一片荒地,那是京都邻市的近郊区域。
叶禾眼却尖了,这片地原来在她的名下……
“那我岂不是亿万富翁……哈哈哈哈!”她忍不住窝在沙发上笑出了声。
即便她有朝一日签下这股份协议书,她也一定要留下这块荒地。
笑着笑着,突然听见季时灵在房间里絮絮叨叨。
一问许叔,才知道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