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自然知晓，且我还清楚记得，她于山海关之上，英姿飒爽，以一己之力，力敌十数敌寇，手起刀落，敌人首级便如落叶般纷纷落地，血染战袍，气势如虹。
司瑶言语间，双手夸张地比划着，眼中透漏着敬仰，好像自己也置身于那烽火连天的战场之中。
“呵，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那之后呢？”顾砚初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之后嘛，自然就是一段佳话，以身相许，成就了一段千古流传的佳缘。你祖母对你祖父，那可是情深意重。要知道，你祖父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世事无常，你曾祖父为救你曾外祖父，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战场，最终战死沙场，英勇无畏。而你祖母，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嫁入了顾家，从此相夫教子，传为佳话。”司瑶说起这段往事，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这……这些你都知道？”顾砚初不禁有些惊讶，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后来之事，我便所知寥寥了，毕竟那是你的家事。我所知晓的，也不过是一些街头巷尾的传闻罢了。那么，接下来是由我来讲，还是由你来补充呢？”司瑶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
“好吧，看你所知确实有限。你前面说的都对，后面的不太对，后来啊，我祖父他每日沉迷于花天酒地之中，不仅挥霍无度，还纳了几房小妾，将管家权也一并交给了那小妾。我祖父的种种行径，简直是将家族的脸面都丢尽了。”顾砚初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
“啊，这传闻果然只能是传闻，人言可畏不可信，你继续说，后来，后来如何了？”司瑶心揪起来，递给顾砚初一杯茶。
“而祖母，她为人刚烈，又是战场厮杀来的本来就待不住宅子，哪里能容忍这些。她也找过我祖父几次说这事，但是我祖父那人哪里肯改。最终，她忍无可忍，提出了和离。”顾砚初接过话茬。
“继续。”司瑶轻轻点头，目光深邃。
“和离之事，本已势在必行。然而，就在这时，祖母却发现自己怀了我父亲。这个意外的消息，让她的决心动摇了。一旦和离，她将孤身一人，也没有办法抚养我父亲，要么将孩子给顾家，她只能选择了隐忍。”顾砚初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
“我们不是在说祖母和姑姑的事情吗？怎么扯到这么远了？”司瑶突然打断了顾砚初的话，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不满。
顾砚初微微一笑，道：“别急嘛，这家族之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莫要心急，且听我细细道来。”顾砚初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司瑶稍安勿躁。
“有了我父亲之后，我祖父似乎也慢慢收敛了心性，不再像从前那般放荡不羁。那段日子，虽然谈不上富足，但也算过得去，后来，我姑姑也怀了我姑姑。然而，好景不长，自从我父亲娶了我母亲之后，祖父竟染上了赌瘾，整日沉迷于牌桌之上，家中宴请宾客、花天酒地之事更是屡见不鲜。”
司瑶闻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她想到了自己所在的半月楼，她不禁有些担忧，生怕顾砚初会对半月楼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那……那你祖母是不是很厌恶开赌坊的人啊？”司瑶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忐忑。
顾砚初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吧。祖父的赌瘾，不仅败光了家中的家产，还让我祖母的嫁妆也填了进去。后来，嫁妆也没了，祖父竟打起了军中封赏的主意。据我母亲回忆，那时候家中境况凄凉，只要有地上掉个铜板，都会被我父亲搜刮去赌。家里整日乌烟瘴气，简直不堪回首。”
司瑶气得猛地站了起来，她双手紧握成拳：“这……这简直是嫁错人毁一生啊！你祖父怎能如此荒唐！”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坚定地看向顾砚初：“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祖母因那事气病了身子，整日里卧床不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与祖父断绝关系，和离而去。然而，我父亲与姑姑却觉得和离太过丢人，死活拦着不让，这一举动，无疑让我祖母的心彻底寒了。”顾砚初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也确实，祖母本就是因着两个孩子才勉强留下，没想到到头来，这两个孩子却反倒站在了别人的那边，让她觉得自己成了家族的耻辱。”司瑶不禁感慨万分。
“后来，祖母对顾家人便恨之入骨，她再也不愿依靠顾家养老，索性来了个假死之计，悄无声息地搬到了这山上来住。你看这寺内虽然看似破败，可实则都是我祖母用她那剩余不多的嫁妆和军中封赏一点点支撑起来的。”顾砚初说到这里，眼中闪烁着敬佩心疼的光芒。
司瑶点了点头，感叹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你祖母竟有如此刚烈。”
“好了，我讲完了。”顾砚初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转向司瑶，“现在，可以说说刚刚的事情了吧？”
司瑶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哈哈，差点忘了。”
“你注意到那个簪子了吗？”司瑶神秘兮兮地凑近顾砚初，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顾砚初皱了皱眉，努力回想了一下：“怎么了？不就是个普通的银簪子吗？能有什么特别之处？”
司瑶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们这些平时不戴首饰的人可能不懂，那根簪子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手艺绝非寻常铺子所能打造。”
顾砚初心中不禁一动：“你是说，那个簪子不是她的？那她为什么要认下这个簪子？”
司瑶微微颔首：“没错，那根簪子很可能是你祖母或者姑姑的。那丫头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不说出来，是给自己留条生路。要是真说了，可能就不止下山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