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回来了。”杜明月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若不是她脸上冰霜一片,段骆岐还以为她被皇后娘娘教的极好。
“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不骑马,不坐家中马车,还要打杀母亲的下人气晕母亲,最后还从男妓的马车上下来。”段骆岐一口气说了许多许多,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瞧不上侯府的一切。”
待杜明月说出这话,周遭安静一片,下人们都恨不得得了仙人的隐匿身法才好。
段骆岐这才觉得大家说的都没错,杜明月替芙儿顶罪必然是心生了怨念,难怪段骆霖回来怒骂她是个不知好歹的商户女。
果然,果然!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有本事一辈子找皇后给你撑腰。”段骆岐看着杜明月眼里明晃晃的嫌弃,眉峰已经挑起。
杜明月怒极反笑。
他们都以为自己在皇后那里享福的不成?
她这身子也亏得慕子叙给的好药,要不然也撑不住和段骆岐说这许多,她也迫不及待的要去将身上的“囚衣”脱下。
再看自己恩爱了三年的夫君,竟然不知道他还有一处金屋藏娇,不过宫中那撕心裂肺的三日,她已经彻底想通了。
男人,名声她都可以不要。
此生为自己而活,她回江南去陪伴外祖母就是了。
她道:“回来是拿和离书的,还请侯爷准备一二,晚些我去取。”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段骆岐眸色深深,恨不得剖开杜明月的肚子看看,她还有没有良心。
她一个商户女,居然要跟自己和离?
这时,马车轱辘响起。
慕子叙的马车又折了回来。
只见车夫利落的下马,过来道:“镇南侯,我家主子说夫人似乎是身上有伤骑不得马,还有她对气味极为敏感,贵府的马车檀香极重。还有最后,请侯爷不要误了佳人。”
“滚,一个妓子也敢对侯府的事指手画脚。”段骆岐动怒道。
马车夫脸色讪讪离去,马车倒是飞快地走远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那妓子就护上你了,你在皇后宫里学的怕不是规矩,是勾男人的功夫不成?”段骆岐一把拽起杜明月的手,又是万千根刺扎入皮肉,她丝毫不敢动弹。
看杜明月不吭声,段骆岐也冷静来下来。
他一贯高傲的眉眼也低垂来几分,“明月,别生气了,你替芙儿的事是我们欠你的,不要说和离,别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放手……”杜明月闷声道。
“什么?”段骆岐错愕道。
“我让你放手,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杜明月忍受着刺痛,费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想要回到自己的小院。
突然头皮一紧,乌发已经被段骆岐紧紧地攥在手中。
他腮骨紧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杜明月。
“来人,上家法!”
周遭的丫鬟仆妇皆不敢动手,此时一人递上一根长鞭,正是段骆霖。
他清秀白净的脸上亦是愤怒,“大哥就该振振夫纲,大嫂越来越没规矩了,刚回到家就将家中闹了个人仰马翻,我们镇南侯府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段骆岐看着杜明月含恨的眼神,似乎没有一丝认错的态度。
“啪!”一鞭落下。
“你不敬婆母,嚣张罔上,你知错没?”段骆岐道。
杜明月一声不吭。
她何错之有,错在瞎了眼嫁与这不忠贞之人。
段骆岐看她侧眸那冷硬的眼神,倒像是吃人一般,区区东宫一年,倒是养硬了她的翅膀。一时间,一鞭又一鞭落下,段骆岐也生了较劲的心思,偏偏要将她的傲骨折断。
“你错了没?”
“你还要和离吗?”
一下又一下,杜明月咬着唇瓣倒是连哼一声都未曾,渐渐地不知道落下了多少下鞭子,本来就清瘦的身子摇摇欲坠起来。
“大哥,住手,你难不成真的要打死大嫂。”段骆霖也后悔了,他只是想让大哥教训几下大嫂,他们一家人好好的继续过日子,没想要事情发生到这样的局面。
段骆岐发了狠,根本听不进去话。
这时一道翩跹的身影飞扑到杜明月的身后,正是急匆匆赶来的段骆芙,她结结实实地替杜明月挨了一鞭子,忍不住痛呼出声。
“芙儿你让开!”
“大哥,我就这么一个大嫂,有本事你打死我。即便大嫂性情大变,当初也是为了我才入宫的,有错处也该罚我。”段骆芙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果敢,张开双臂挡在来杜明月的身前,不叫段骆岐动她一下。
“打完了吗?我能走了吗?段!侯!爷!”
杜明月泄了劲儿,一下子踉跄地跌倒在地,嘴上依旧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你的心真是大了!”段骆岐消下三分的火气腾的又直冲天灵盖,他一把推开段骆芙,鞭子又抽在杜明月的身上,用力比先前更烈上三分。
原本就踉跄的人,竟然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直觉。
“大嫂,大哥你把大嫂打昏过去了!”
“大哥,你也是疯了不成?”
段骆岐手一松,鞭子掉落在了地上,事情怎么就变到如此的境地。
夫妻一年未见,他跑死三匹快马,只为早些见那张笑颜。他本来只想将她拥入怀里,问她一句为何清减了,在深宫中可曾思念他?
“杜明月,你给我起来,先前的十几鞭我并未用全力。你想逃过责罚也不用如此装模作样,等到府医来了,你可就演不下去了。”
段骆岐微扬着下巴,想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但是躺在青砖上的人却了无生息一般,段骆岐慌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传府医,快传府医!”他急忙抱起杜明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有气。
可是何时,她的脸竟只有如此之小了,比之他的手掌还要小,整个人瘦弱的没几两肉。怀里的人昏迷过去连眉头都是紧皱着的。
她到底怎么了?
“血,大哥,大嫂流了好多血……”
段骆芙捂着嘴惊叫道,眼泪已经淌了下来,吓得躲到了二哥的怀中。
只见杜明月用于遮挡的披风已经被他抽打的破损不堪,而披风下血渗个不停,连脚下的青砖都浸湿了。
段骆岐浑身颤抖。
明月,你不要有事,我错了,是我错了……
府医一路快跑赶来,在为杜明月把脉后,赶忙磕头道,“侯爷,夫人得及时止血,她身上有伤。气血疑似长年亏损,宛如六十岁老妪,夫人先前似乎服用过什么保命的药物,否则都撑不到现在。得含着千年人参续命!否则这一遭影响寿数。”
“什么?”段骆岐一双冷眸微睁。
府医是自己人,断不会诳他。
杜明月被紧急抱回她此前居住的摘月居,由府医的夫人上药,千年人参也从段老夫人处被送来,只有几片,悉数含在她的口中。
“侯爷,您来看看,夫人浑身是伤……”府医夫人颤抖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