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本名钟宜颜,是家中嫡女,原本有个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
她与青梅竹马幼年时也算是门第相当,只是后来那青梅竹马家道中落,他也便成了落魄书生。
薛小将军是在街上对她一见钟情的,那日薛小将军的马匹受了惊,一路狂奔,就在差点伤到钟宜颜的一刹那,他将马匹制服,而钟宜颜面对危险时的沉着冷静深深吸引了她。
此后,薛小将军对她的喜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私下里无事总是追着她跑,后来得知钟宜颜有一个两心相悦的青梅竹马,沉寂了一段时间。
就在钟宜颜以为薛小将军放弃时,却突然收到了两家已经定亲的消息。
钟宜颜不能接受,要去寻她那青梅竹马解释清楚时,却早已不见了对方的影子,只收到了对方留下的一封书信。
之后,她始终拗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心死后,上了薛府接亲的花轿。
因此,她坚信是薛小将军用权势逼走了她的青梅竹马,然后强娶了自己。
要说恨,钟宜颜一开始是恨的,可后来,她好像逆来顺受的接受了现实,除了不爱薛小将军,她已经学会安分守己的做一个合格的薛夫人。
“所以,那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是个意外,我本就没有打算生下他。”
薛夫人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向杜明月,那目光中带着一抹决然和坚定。
听到这话,杜明月内心猛地一震,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薛夫人那日突然摔倒不是意外,或许她就是看到自己曾在那个地方摔倒,所以想抢在自己前面赌一把。
薛夫人赌赢了,但她和薛小将军的孩子却没了。
杜明月眉头微蹙,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薛夫人。
失去孩子,薛夫人的内心不可能没有一点触动,但比起伤心和难过,薛夫人或许更执着于过往。
想到这里,杜明月微微叹了口气道,“薛夫人似乎太执着于过往了,事情既然已经过了这就,或许看开一些对自己更好。”
杜明月忆起了薛小将军找来镇南侯府教训段骆岐时的模样,他的愤怒和悲痛都不是假的。
他提到薛夫人时的样子,是那么的紧张和在意,杜明月能想象的出来,他面对薛夫人时,是怎样一副温柔呵护,用情至深。
“我如何能释怀……”薛夫人不知为何,听了她的劝慰,却突然有些激动了起来,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杜明月见薛夫人满脸都写着遗憾和委屈,她能明白,她内心始终放不下那离开的青梅竹马。
如果当时见一面会怎样呢?那书生现在又在何处做什么?
杜明月突然想起,薛小将军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混蛋将军,在京城百姓口中也是风评极好的,那这样的人难道真的会用权势将那落魄书生逼走吗?
如果那书生真的爱她,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吗?
想到这里,杜明月抬眸道,“薛夫人,有时候很多事,并不是眼见为实,也可能你看到的表象都是假的。”
毕竟,她已经有段骆岐这个前车之鉴了。成亲五年,他一直都与自己假装恩爱,却在外面偷偷养外室。
薛夫人闻言一愣,抬头不解的看向杜明月。
杜明月对她那青梅竹马的书生不了解,不敢胡乱品评,但对薛小将军对自己夫人的用情至深还是看得见的。
“我看得出来,薛小将军真的很在乎你。”杜明月点到即止,“或许,薛夫人可以试着放下心中的成见和执着,用心去感受和薛小将军相处的点点滴滴。”
薛夫人闻言苦笑了一下,杜明月说得这些话,她的娘亲也曾劝过她,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和杜明月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总之,这件事不是侯夫人的错,侯夫人日后也不必为此感到自责和愧疚。”
杜明月沉默的看着薛夫人,心中明白怪不得薛小将军如此喜欢她,她是真正的良善之人,不愿意有任何人因她而良心不安。
“今日遇见侯夫人是机缘巧合,我没能将那三间铺子的地契带在身上。”薛夫人声音温柔的再次开了口,“日后,我一定将那三张地契还给侯夫人。”
她的话让杜明月再次愣住,她怎么也想不到薛夫人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不必,那三间铺子薛夫人就留下吧。”杜明月急忙开口拒绝,即便薛夫人不怪她,她也想要做些什么来弥补。
“……”薛夫人张了张口,但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杜明月接下来的话震惊到了。
“薛夫人,如果你真的觉得遗憾,迟迟放不下心中的执念,那不如主动一次看看。”
杜明月声音沉着淡定,却在薛夫人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三间铺子盈利都非常可观。”杜明月淡淡道,“若是薛夫人真的迟迟不能释怀,不如拿着这些赚来的银子,私下打听一下那书生的下落,看看他如今过得如何。”
“或许,有了那书生的消息,薛夫人会对很多事产生不同的看法,也就真的能放下过往了。”
杜明月真诚的道,“如果不能主动打破这种局面,那将会永远活在自怨自艾的想象中,哪怕是就一次,薛夫人也该主动去抓住些什么。”
杜明月话落,屋内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薛夫人好像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她的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过了许久,薛夫人那双没有情绪起伏、死气沉沉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灵动又有生机。
“侯夫人!谢谢你!”薛夫人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激动而有了血色,她眸光熠熠的道,“今日你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一直是我不肯醒。”
薛夫人一副充满了斗志的模样,“我不能继续这么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下去。”
“我要找到他的下落,我就远远看一眼,哪怕看到他已经成家生子,我也能放下好好过我的日子。”
薛夫人热泪盈眶,用帕子蹭了蹭鼻尖,像是安慰自己一般,自言自语道,“没错,我总要知道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坏,这样我才能没有遗憾。”
或许,现在的薛夫人并不知道她会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