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后娘娘”这几个字,杜明月的身子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那些过去被折磨的痛苦和恐惧,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向她涌来。
那些难熬的黑暗几乎要将她吞噬,她闭了闭眸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杜明月,你现在已经回到了侯府,也不再是替人受过在东宫接受惩罚的罪人,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她缓缓的睁开眸子,望向担忧的看向自己的红豆道,“去拿进来。”
红豆眼里有些迷惑。
主子的情绪怎么如此激烈,不过一个合格的婢女是不会多言的。
她拉开房门,将密信接了过来,递到杜明月面前。
杜明月努力遏制心底的不适,微微颤抖的打开浣花笺,信上熟悉的松烟墨香萦绕鼻尖。
这正是皇后所用墨香,她在东宫闻了一年,十分抵触,杜明月下意识的蹙眉,一目十行的读完了密信上的字,手却抖得更厉害了。
皇后究竟想做什么?
今日牡丹花会,她本想在家躲着不去,可皇后却送来密信,命令自己今日务必出席牡丹会,还要盛装出席,这样才能看一场好戏!
杜明月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奈何形势比人强,她是身份尊贵的皇后,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侯府夫人,她想要对付自己,还是有的是法子的,她不能硬碰硬。
想到这里,杜明月冷静了下来,将浣花笺放在桌上,缓缓起身道,“红豆,伺候我更衣。”
杜明月如同下定了某种决心,虽然她现在紧要的事是争取和离,但皇后之流若是出招为难自己,她也不能退缩,大不了见招拆招罢了。
祥王府雕梁画栋,后花园一片热闹非凡。
千株牡丹正开得如火如荼,大红、粉白、绛紫、明黄各色牡丹错落有致,给人热烈富贵之感。数名侍女忙碌穿梭其中,忙着布置场地,摆放点心、果盘。
王公贵族言齐聚一堂,笑晏晏,交谈甚欢,夫人小姐们纷纷盛装出席,满面笑容,人比花娇。
段骆岐此刻正同几位同僚热谈,忽听周围一片隐隐的惊叹声,便急忙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眸子瞬间亮了,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明月!”段骆岐一把握住杜明月的手,激动道,“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舍不得我,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我太高兴了,不必多说,你肯来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杜明月欲抽手解释,双手却被自说自话的段骆岐死死攥住,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明艳动人,我最喜欢这样的你了。”
说着,段骆岐还抬手故作深情和关心的替杜明月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他这副虚伪油腻的模样让杜明月恶心的一刻也忍不下去。
“段侯爷,请自重。”杜明月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若不想我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让你下不来台,就赶紧放开!”
杜明月黑亮的眼眸暗藏着威胁,段骆岐一愣,她真的变了,眼底有他看不透的果断和冷漠,似乎还有无法消散的恨意。
那恨意刺痛了他的眼眸,段骆岐下意识的松了手。
“那就是那镇南侯夫人?果真是玉骨冰肌,倾国倾城。”
“瞧她和镇南侯刚才说话的样子,怎么像是不太高兴啊?”有不太熟悉的贵妇人开口询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去年她入宫受罚一年,估计受了不少磋磨,估计心里有气呢。”
“哎哟,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很难接受啊,不知道如今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又有几个官眷窃窃私语。
杜明月此时迅速将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却不见皇后及皇后身边的人,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皇后今日到底打算让自己看什么好戏。
正当杜明月准备带着红豆去打听一下皇后下落时,便看见祥王妃在众人簇拥下朝这边走来。
赏花会开始,前头众人兴致勃勃的赏花,杜明月跟在后面有些心不在焉、兴致缺缺。
到了水中的亭子,祥王妃招呼大家坐下,命侍女们分发牡丹馅儿做的鲜花饼给众人品尝。
杜明月身上的伤未痊愈,一段路走下来已经觉得有些累了,只觉得口渴难耐,看着眼前的一小盘鲜花饼并没什么胃口,但又因是祥王妃所赐,不好拒绝,便示意红豆接了下来。
红豆瞧着其他贵妇小姐们品尝后都不住的点头称赞,就有些忍不住的在杜明月耳边低声道,“主子,你不吃吗?”
杜明月摇摇头,红豆嘿嘿一笑道,“那我替主子吃了吧。”
说着,她已经一口一个,将精致的小饼全咽了下去。
杜明月欲言又止,见她已经吃完,也便没再说话,而是接过了侍女递过来的花茶,浅浅喝了半杯。
众人稍作片刻,祥王妃又引着众人继续前行赏花,杜明月因身体的疼痛,背后已经渗出了丝丝冷汗。
她正犹豫要不要扶着红豆继续往前走时,只见红豆突然拧着眉毛,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着急的几乎要原地打转。
“哎呀,主子,我肚子有点疼,我离开一下,我马上回来啊……”
说着,红豆也来不及等杜明月回复,左右打量了一番,朝着不远处的侍女冲了过去,在她的指引下,朝着后院去了。
杜明月又走了两步,只觉得体力不支,身形一晃,脚下猛地一滑,直接整个人摔了出去。
“呀!”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站在杜明月身边一妙龄女子震惊的站在一边,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着急的摆摆手,像是生怕被人误会杜明月是自己推倒的。
脸色惨白的杜明月只觉得自己脚腕疼得厉害,好像有些起不来,正准备缓一缓时,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遮盖住了眼前的视线。
“夫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段骆岐一把抱起杜明月,一脸担心的模样惹得众人一阵艳羡,“我在呢,没事,还想赏花夫君抱着你继续。”
杜明月抬眸,对上的是他那双急于表现心疼的眸子,她满心厌恶,耳边响起却是此起彼伏的夸赞声。
“都说镇南侯和夫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果真如此啊。”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两位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甚至还有人直接当着杜明月的面道,“你真有福气,有个这么爱你的男人,可要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