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大二院。
清晨，感觉呼吸不太顺畅的姜澍迷迷糊糊恢复了意识。
他这一晚上都没睡踏实，监护仪的报警声就没停过，偶尔推进来个重病患耳边立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没办法，想在医院急救室睡个安稳觉确实是种奢望。
“狗命要紧啊，以后真不能这么喝了。”
姜澍呼出一口酒气，想把压在胸前的东西移开，伸手却摸到了一只女人的手，皮肤挺好挺滑的，手指细长，摸上去也很软，还做了亮面的美甲。
张妍？
姜澍有点意外，心说这小姑娘还挺讲究，竟然在医院守了一宿。
不过这会儿他还没完全醒酒，脑瓜子生疼，挣扎了半天也没睁开眼睛，索性摆烂了，拉着这只小手再睡个回笼觉也挺好。
然而没过多久，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你醒了？”
仨字儿，让原本还有点晕乎的姜澍瞬间清醒。
坏了，这不是张妍的动静，反倒听着有点像沈歌谣。
卧槽她怎么在这儿啊？
俩人的手还在牵着，想到这尴尬的场面姜澍半天没敢动地方。
沈歌谣倒是不怎么在意，也没想着把手抽走：“大夫说你这是轻度酒精中毒，一会儿起床吃点早餐，多喝水，回去再睡一觉应该就能好。”
“哦对了，你哥给你爸打了一晚上电话，但是没人接，三点多那会儿我看他困的不行了，总是在打哈欠，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沈歌谣说的越多姜澍越觉得离谱。
这都什么事儿啊，张博文事儿没办成自己走了，然后让沈歌谣留下陪护？
先不谈张博文这操作讲究不讲究，问题是自己这几天都把沈歌谣撅成什么样了，难听的、狠心的话都说了一遍，昨天晚上又和张妍腻味了半天，就差没当着她亲嘴儿了，这小姑娘真就一点脾气没有？
不过离谱归离谱，到了这份儿上，躲是躲不过去的。
“几点了？”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姜澍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回来。
沈歌谣也很自然的拿起手机看了看：“差五分钟六点。”
还好，时间来得及。
姜澍松了口气，睁开眼，发现沈歌谣还是那么漂亮，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睫毛特别长，皮肤一点瑕疵都没有，嘴唇儿粉嫩透亮，就是神情看着特憔悴，眼睛里红血丝不少，一看就是昨晚没怎么睡觉。
看她这样姜澍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哎，这事儿闹的，折腾你陪我熬一宿。”
“没事儿，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沈歌谣是那种半劝半责怪的语气，看着姜澍的时候眼神还带着心疼：“我是看你躺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觉得不放心才跟过来看看，下次别喝这么多了，知道你是因为我心情不好，可你也没必要糟践身体啊。”
一番话直接给姜澍整的不知道该说啥了。
不愧是校花级别的妹子，自我感觉还真良好。
“那什么，沈同学你别误会，我喝酒不是因为……”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昨晚跟你一起喝酒那个女生告诉我，你们聊到了国庆放假前的事儿，然后你就开始拉着她拼酒，把自己喝成这样。”
沈歌谣没给姜澍把话说完的机会，微微低着头：“男生都爱面子，我当着那么多同学让你下不来台，你生我气也是应该的。”
“嗨，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眼见沈歌谣有真情流露的架势，姜澍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张妍呢？”
沈歌谣摇了摇头：“早走了，她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是因为我才喝醉的，她留下不太合适，有我照顾你就够了，还说改天有机会约咱们一起吃饭。”
得，这下误会大了。
其实从她刚才的话里，姜澍已经把昨晚的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张妍多会来事儿啊，她昨晚看出姜澍状态不对，等知道两人的关系后自然推测出他是为情所困，反正看这架势姜澍对自己也不怎么感兴趣，那还不如趁这机会做个顺水人情，提一提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印象分。
不得不说她确实有点手段，昨晚拉着沈歌谣唠了半个多小时，添油加醋的，给小姑娘唠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都恨不得回家拿户口本了。
可这操作对姜澍来说纯粹就是没屁瞎搁楞嗓子。
“妈的，显着你孝顺了。”
姜澍在心里暗骂一句，本来最近事儿就多，结果刚斩断的一段孽缘又让张妍硬生生的给续了回去，这不是添乱吗！
没办法，接着往回圆吧。
“沈……算了我直接喊你谣谣吧。”
人家毕竟守了一宿，姜澍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冷淡：“真的，你没必要有那些自责啊、愧疚之类的想法，表白是我的事儿，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拒绝也是你的权利，总不能为了不落人面子，是个男的表白你都答应吧？”
“我也没说不想和你在一起啊。”
姜澍说完，沈歌谣开始着急了：“我就是觉得现在确定关系有点早，想再接触一段时间，其实……其实我……”
完。
一看沈歌谣扭扭捏捏的状态，姜澍就知道这是他妈越描越黑了。
沈歌谣性子傲，她不可能挑明了说喜欢自己，不过能表现出这种主动，甚至有点卑微的姿态，就证明这丫头的心真撂自己身上了。
问题姜澍现在真没谈恋爱的心思，就算有也不该是和沈歌谣。
三十三岁的中年人跟十八岁小女生在一起像话吗？处对象还是哄闺女呢？
“你好护士，姜澍在哪床？”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给沈歌谣泼冷水，老姜的声音忽然在急诊室外响起。
等姜澍扭头去看的时候，老姜已经拿着车钥匙进来了。
他应该也是刚醒没多久，头发乱糟糟的，脸都没来得及洗，表情看着挺严肃的，走到姜澍床前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你啥情况？”
“昨晚上心情不好，跟文哥出去吃饭不小心喝多了。”
姜澍倒是很坦诚。
不过同样一句话，在老姜和沈歌谣听来完全是两个意思。
老姜以为姜澍心情不好是因为自己和孙雁正在闹离婚，所以才找张博文出去喝酒发泄，一听这话，来医院路上心里攒的那把火瞬间散了大半儿。
沈歌谣也猜到老姜和姜澍的关系了，在她看来，姜澍喝醉是因为自己，那他刚刚说的话就相当于把两个人的关系摆在了明面上。
想到这儿，沈歌谣的脸就开始泛红了。
她偷偷瞄了眼老姜，然后起身，小心翼翼的站到了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