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站在门口,看着天空洒落的雪蛤不断轻叹。
雪越来越大,天越来越冷...他还好,但是大虞其他人,特别是今年大虞不断加税,也不知今年要冻死多少人。
屋子里还在伺候炭火的仆从面面相觑,转而默默继续伺候炭火。
自家三郎君伤春悲秋的感叹天冷,那是自家三郎君的感叹,但是他们却万万不能让炭火熄了,不然,万一三郎君要烤炭火的时候却没有...
到时候三郎君不一定会如何,但是,主母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赵府家规。
有魁梧汉子迅速靠近:“三郎君,主君请三郎君去书房。”
在赵府,“下人”对赵锋的称呼有两种,一曰主君,二曰老爷。
在旁人看来,好像都是下人。
但是赵羽却明白,两种称呼,代表两种不同的人。
前者,称呼赵锋为主君,则代表,那些根本就不是家仆!因为那些都是如同刘老七那般的,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刘老七等人自甘为奴,是因念赵锋的恩惠,愿为赵锋赴死,但是如果赵羽真将刘老七那般的人当做奴仆使唤...赵锋大概是会打人的。
后者称呼老爷的,那就不用说了,正儿八经的家仆。
言归正传。
面对汉子的言语,赵羽立即点头:“我这就去。”
紧了紧衣裳,径直离开院子飞速往书房
书房
“父亲。”赵羽进了书房就行礼。
赵锋一如既往的拿着书卷...如果不看赵锋虎背熊腰的外表,那,一点都不像是武将,更像文官。
看到赵羽,赵锋露出一丝笑意点头。
赵羽又开口:“父亲忽然让孩儿来书房,莫不是帝都又出了什么变故?”
赵锋摇头:“没什么变故,还是之前那样,钱家的人和祁虹带着的龙禁卫,紧锣密鼓的查案。”
赵羽微微点头...看来不是大事。
然而...
赵锋话音变得莫名:“你之前告诉我,你将钱飞的身份告诉给了庞安,故而怀疑钱飞的死,可能和庞安脱不开干系?”
“不错。”赵羽又点头,心底则是开始猜测,难道,不过三四天,他爹就查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
赵锋眯眼:“我之前,派人去查白莲教,还派人去查了查庞安那小子...有了意料之外却似乎在情理之中的收获。”
“庞安那小子,和白莲教的人,似乎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牵扯。”
越说,赵锋话音越是玩味。
庞安作为庞家的人,且还是庞家嫡系...如此身份,居然和白莲教搅合在一起?
这消息若是传扬出去...
赵羽怔了怔,想到什么,罕见的失声:“他是不是加入了白莲教?”
不怪他如此,实在是,某种既视感太强了。
庞安天天在家里和后娘斗法....单纯这个,也就稍微稀奇古怪了一些,不算什么。
可若是再有庞安之前,极其逆天竟然察觉到他赵羽的反应不对劲...
爹不疼,娘早死,后娘仇视,和后娘斗法,加入神秘组织....这特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既视感?
赵锋则变得意外,他儿子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失态、
虽然不解,赵锋还是回答:“应该没有,按照我的探查,庞安那小子只是和白莲教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牵扯,却也仅此而已,他应该并没有加入白莲教...只是到底是何种牵扯,并没有查到。”
庞安和白莲教有牵扯,则不是大事,最多也就自己倒霉,可如果庞安加入了白莲教...庞安真要加入了,整个庞家都要被连累!
除非庞安脑子有坑,不然,庞安不可能会加入的。
赵羽闻言,又思索片刻,嘴角上扬:“我对庞安越来越好奇了。”
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查查庞安。
赵锋不以为意:“不是什么大事...让你过来,是因为,白莲教在帝都附近的驻地。”
“为父本想灭了那驻地,让那附近鸡犬不留,不过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你亲自去,蚊子腿的功劳,也是功劳,更别提,也能让你亲自雪恨。”
赵羽闻言,下意识抬头,颇为意外...查到了?
以白莲教怎么剿都无法剿灭的强大隐藏性,这么快就被他爹一个参将给找到了?
再仔细想想,似乎又并不意外...
除非白莲教的人是神仙不吃不喝,不然,只要有吃喝,就得和人接触,只要和人接触...某些东西要不要查,只是看有权的人是否愿意查而已。
毫不犹豫的,赵羽冷声:“孩儿听父亲的。”
对于白莲教为何要针对他,他可是好奇得紧...那驻地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
世袭一等伯的庞府
府邸深处
一静雅小院
雪花飘落将地面铺上薄薄一层。
庞安很是儒雅的坐在窗边,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拿着折扇....没错,哪怕在下雪,庞安也拿着折扇,极其的风度翩翩。
看着书卷没多久,庞安陡然扭头,话音幽幽:“我这儿的炭火,质量又低了....连好炭都用不上,看来,我庞家真的是要破败了啊。”
他嗅到了明晃晃的炭火气味。
两个伺候探后的仆从下意识抬头错愕,而后缩了缩头不吭声。
自家五郎君和自家主母的冲突,他们这些下人还是不要掺和了,不然...要么被主母杖毙,要么就是被五郎君打死。
只要掺和了,总会有一个别致的死法在等着他们。
没得到反馈,庞安夜不在意,而是放下书卷。
起身站在窗户看,负手而立,轻叹:“人生何其难啊,我想安安静静的读个书,怎么就这么难呢。”
伺候炭火的下人,头更低了,心底隐隐有一股他们自己也不明白的冲动。
自家五郎君苦吗?
好像真的很苦...主母最喜欢和五郎君阴阳怪气,五郎君这里都不能用最好的炭火,甚至于,主母还隔三岔五的找五郎君的麻烦。
最可怕的是,五郎君每月只能让裁缝裁剪一套新衣...五郎君备用的外出锦衣,也只有区区十二套。
但是听到五郎君称自己人生艰难,他们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
许是错觉吧。
两个下人微微摇头,继续专心致志的伺候炭火。
这炭火虽然五郎君看不上,但是在下人看来,却也是极好极好的炭了....更别提,在这大冷天的,被分配到伺候炭火,就代表一直都蹲在炭火边照看,这得多暖和啊。
省下的炭火钱,明年说不定就能做一件新棉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