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督军夫人的到来令白诗雅激动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下人们忙着看茶，李鸾莺与李淑贤打扮得花枝招展，从二楼慌忙下来。连李淑良与李淑德也由奶妈带着领到了督军夫人面前。
“这是大女儿李鸾莺，二女儿李淑贤，三女儿……”
“李家玥静呢。”
督军夫人看着上等的青瓷茶碗，袅袅轻烟里，碧绿色的茶叶浮沫在水里浮沉，杯壁剔透，是上好的碧罗春。
“玥，玥静。”
白诗雅本想推脱说她不在家，督军夫人目光凌厉的落在她脸上，她怵得连谎都不敢撒了。
她从眼缝里打量着督军夫人。
督军夫人穿一身藏青色繁秀旗袍，外裹雪白狐裘小坎肩，玻璃袜子，高跟鞋。落坐时双腿斜倚着，修长的美腿晶莹玉润。
模样不像个年逾四十的妇人，倒像个三十出头的少妇，尤其是那双白玉青葱的修长十指，真真是肤若凝脂的大美人。
白诗雅嫉妒万分。白诗雅生了五个孩子，腹部的肉是掩饰不了的。她比督军夫人还要小个几岁，却比不得督军夫人一根手指。
想当初，李家何曾不是官宦人家。
只是时移世移……
不稍片刻，秦嫂领着玥静从内堂出来。
“督军夫人好。”
玥静微微颔首，暴露在外的十指珠圆玉润，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淡粉色。未经风霜事故的脸，清纯如斯。
督军夫人微微怔愣，玥静清澈的眸子泛着莹孑细碎的光，偶然闪动的情绪似倒映晚霞的湖水，波光粼粼。
她一张澄澈动人的脸，简直就是那京都名媛。雅致高贵，令人不敢斜视。
难怪两个儿子都抢着要她……
督军夫人看到玥不由想起楼梦景，当年的楼梦景也有这般华采，只是……
“你就是玥静？”
督军夫人淡淡问了句。玥静来了之后，白诗雅母女在督军夫人面前简直变成了隐形人。
“今年多大了？”
督军夫人冷澈的脸慢慢变得柔和。
“十八，已经成年了。可就还像个孩子，不像鸾莺这般乖巧懂事。”
白诗雅不等玥静开口，抢着将自己的女儿推到督军夫人面前。督军夫人冷冽的眉眼淡然扫过白诗雅，蚀骨的的目光透着阴寒。
“没问你。”
她锋利的眼神生生逼得白诗雅不敢再开口，李鸾莺也跟着瑟缩退回了白诗雅身边。
哪里敢插嘴。
玥静眉眼静淡的勾唇：“刚满十八。”
“哦，年纪倒是不大。”
督军夫人端起茶碗轻轻吹去浮沫，小嘴啜了口茶。姿态优雅尊贵，连一旁的下人看到督军夫人的风范都像被钉在了大厅里，移不开步子。
“我小儿子的确患有身疾，不过倒不是什么致命的病。你大可放心。”
督军夫人看她的眼神倒是柔和。而这柔和却远超玥静的预期，她见督军夫人是想婉拒这门亲事，不是来见准婆婆的。
看她眉眼间全是满意，玥静忽然觉得自己的算盘似乎打得不太高明。
“承蒙督军夫人与大少帅错爱……”
玥静启口立刻被督军夫人打断。
“大少帅？那是个浑人。你不必理会。若是嫁到督军府一切有我这个婆婆作主。缺什么少什么，进门之前尽管让下人来找我。”
督军夫人从手腕上取下通体晶莹的碧玉镯子戴在玥静手腕上。
她想推脱，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若是拂了督军夫人的脸面，可就不好办了。
玥静顿时觉得骑虎难下，而一旁的白诗雅母女已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督军夫人这是承认了玥静，白诗雅恶毒的目光划过玥静的脸，恨不得那是柄刀子，好教它毁掉她那张倾城容颜。
“督军夫人……”
玥静鼓起勇气正打算将心理话直接告诉督军夫人，谁知督军夫人紧握她的双手，满脸温和。
“还叫督军夫人，应该叫婆婆了。”
玥静瞠目结舌，这剧情是不是走得有点偏了，与她计划的完全背道而驰。
内堂的帘子轻微晃动着，站了许久的冰凌敛下眼睑，退回去了。
“行了，原本我还担心我那不靠谱的大儿子会做糊涂事，现下看来他是真心为了他弟弟好。你配得上亦谦。”
督军夫人很是满意，她看玥静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玥静总觉得有些说不上的奇怪的地方。
“……”
玥静涨红了脸，督军夫人却不容她再言语，起身要走。
白诗雅忍着心头血，坚持要送督军夫人出门。玥静与督军夫人并排而行，所有人都跟在她们身后。
自此，地位谁高谁低昭然若揭。
玥静目送督军夫人的汽车离去，心头沉甸甸的。这些跟她想像的都不一样，督军夫人看她，好似认识她似的。
白诗雅胸口闷着一口气，始终恢复不过来。看玥静的神色也像淬了毒。
“姆妈。”
督军夫人一走，李淑贤就跺脚，李鸾莺眸色更是沉得要滴出水来。
“住口，滚回屋里去。”
白诗雅知道李淑贤想说什么，及时制止。玥静身份得到认可，现居李府等于暂住。别说自己的女儿，就连自己都不能轻易对她出手了。
李鸾莺站在玥静身后，怨毒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过她。
督军夫人来，她刻意精心打扮一番。为了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模样还穿了件月牙白素净又娴静的旗袍。
没想到还是败给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玥静。
“瞧她那样，跟堂子里的女人似的。”
李淑贤不能对玥静发火，只跟在后头用最恶毒的语言漫骂。
玥静恍若未闻，旋身自顾着回东厢的房间。
冰凌回来见她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忍。
“玥静小姐何必忧心。你若真成了督军府的少夫人，说不定还能用这重身份更好的为“少爷”办事呢。“
冰凌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的提点，玥静眼神极淡了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忧心的不是二少帅夫人这个身份，而是督军府的阎亦灿，未来，要与他朝夕相对的日子，她又当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