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酒喝得不够,一拳击在桌子上重重吼道:“酒,快点拿酒来。”
老板赶紧让侍应生又送了几坛女儿红。阎亦灿从刚开始的小酌变成抱坛痛饮。他的酒,嘴里一半,身上一半。
铁灰色的军装湿了大半,眼神中暗含醉意,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门,杨副官想扶他,被他一脚踹开了。杨副官刚见他杀人的狠意,不敢言语。
方婷被抬了出去,刚刚让她剪了头发的小月红并没有走远,她只立在带自己来的人的车旁暗暗的咬牙切齿。
她守在外头,直到天色渐渐晚了下来也不肯离去。方婷敢剪她的头发,她已经让人去戏园子喊了自己的师兄们。
她这头长发自己宝贝了整整十年,每天涂油抹脂的呵护,平时不经意被梳落了几根她都心疼个半死,方婷竟然一刀给她劈了。
她们俩师出同门,方婷自然是知道小月红的软肋与最爱的。所以,她故意砍了她的头发,让她不愿意再抛头露面。
可是方婷小看了同为女人嫉恨之心。小月红一直守在外面,直到方婷被人抬了出来。
她整个右臂被齐齐的砍了下来,露在外面的伤口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方婷脸色惨白,人早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小月红看着那个担架上的血人,方婷映入她的眼帘,她捂着鼻子,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浓郁的刺激着鼻底。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拉了个人问。
“方小姐怎么了,她的手臂呢?”
为什么会被人砍成这样?
“听说她在包厢外撞了个女人,少帅发怒了,便直接砍了她的手臂。真的是太惨了。”
小月红听完后吓傻了。之前她跟方婷一直在一起,她们的确在包厢外撞了个女人,不过,撞人的是她而不是方婷。
小月红勾唇,带着一丝庆幸的幸灾乐祸。少帅问方婷哪只手撞的,她说是右手。其实是自己的右手撞了那个女的。
方婷拖她到后厨拿刀砍了她的头发,她吓跑了,方婷回到包厢,少帅问起谁撞的那个女人,方婷自然不会说是自己。
方婷怕少帅会叫人去找小月红,找到之后小月红肯定会说头发被方婷砍了的事。所以,她便承认了。小月红摸着胸口,还好自己离开了。否则那个血人就是自己了。
阎亦灿喝了个够,玥静与阎亦谦从包厢里出来。玥静以为阎亦灿已经走了,刚刚她也听到他在包厢干的残忍的事。
她不过只是微微弯了下唇角,阎亦灿干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件。
“今天似乎不是个吃饭的好日子。”
阎亦谦除了皮肤比阎亦灿白之外,两个人今天又同时穿了军装,不过颜色不同。远远看去,兄弟两简直一模一样。
玥静不答话,刚刚在包厢里她才吃了几口就听到对面传来的惨叫声。尤其那声音还是成片的,此起彼伏,谁还有心思吃饭。
加上不断飘进包厢的血腥气,她眼中的饭菜也变得很倒人胃口了。
“下次......”
阎亦谦又提下次,玥静赶紧截了他的话语。
“真的不必了。”
她真的是拜托他们俩兄弟有多远滚多远。尤其是阎亦灿。有他在,她就没一天舒心过。
结果,她以为那个已经滚得很远的男人正站在汽车旁,身上泛着浓郁的酒气,靠着车头抽烟。
他刚剪了头,两鬓泛着剃过头发后的青芒。看见阎亦谦与玥静,他抽得更狠了。阎亦谦大概早就料到阎亦灿会等玥静。
他冲阎亦灿颔首叫了声:“大哥。”
阎亦灿没理他,眼眸深深的看着玥静。音色很沉。
“上车。”
他说。玥静白了脸,阎亦灿是疯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让自己上他的车。她才不陪他疯。
“我们走。”
玥静说,目光却是落在阎亦谦脸上。阎亦灿恶狠狠的吞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重重踏了一脚。他想伸手拉玥静,阎亦谦快他一步挡在了玥静面前。
“大哥,你最好想想清楚。玥静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这桩婚事还是你促成的,怎么,你现在是想轻薄自己弟弟的未婚妻吗?”
阎亦谦狠起来根本没有病人的样子,惨白脸徒现一股狠厉。阎亦灿的心狠狠撞了下,他眼神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仍是看着玥静。
“滚——”
他大力甩开阎亦谦,阎亦谦始终比不了阎亦灿,被他甩了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重心。杨副官及时扶住他,又不敢对阎亦灿不敬。
“大少帅,二少帅身体不好......”
他只敢这样说话。阎亦灿冷冷的瞪了阎亦谦:“身体不好别出来乱走。”
他上前想抓玥静,被玥静巧妙的躲开了。阎亦灿借了点酒劲更加胆大妄为。
“你要是跟他走,我现在就杀了他。”
他举着枪对准阎亦谦的太阳穴,玥静沉了脸。本来他杀阎亦谦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是,她不能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
玥静是楼梦景的女儿,必需是清清白白的。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玥静气得脸都紫了。阎亦灿呯的开枪了,玥静吓得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阎亦谦如果死了,明天无论是小报的头条还是平城晚报这些有名的报纸。
写的内容都是督军家的两位公子争风吃醋,自相残杀。而她就成了千古罪人,美色祸人的妖孽。阎亦灿这个混蛋。
他的枪对准的是地上,地面被子弹打得崩了条裂缝,细碎的石头四散开来。玥静咬紧了唇,好不容易才艰难开口。
“我跟你走。”
说话间细长的银针自她手尖落下,阎亦灿满意的看到她目光中的妥协,将枪收了起来。阎亦谦的眼神很冷,冷得快结成冰。
但是,他不像阎亦灿那般大喜大悲,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玥静,仿佛她所做的决定与自己根本无关。
“这样才听话......”
阎亦灿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自唇角消失。他浑身一麻,脖颈处已然被玥静扎了根银针。上面的麻药瞬间曼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