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静伸出食指蘸了瓷杯里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四个大字:“人心难测”。
冰凌身形晃了一下。
李长生跟白诗雅摊牌说要娶二姨太的事,当天说完之后,第二天就紧锣密鼓的张罗自己的婚事。
全家只有李敬亭和白诗雅两个人努力的寻找李淑良的下落,白诗雅求李长生报警,被李长生奚落抢白了一顿。
“她是我的女儿,我难道不关心她,找她可以,但这钱谁出?”
李长生一句话让白诗雅立刻惨白了脸。想要找李淑良就得报告给巡捕房的人,他们个个狮子开大口,张嘴就不是小数目。
警察局的那帮人跟土匪没有区别,都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这些事白诗雅心里也很清楚,她立刻哑然无声。
李长生很得意,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管李淑良的死活,只要没见到尸体,人就是活着的,至于在哪里就看她的造化了。
“你要娶新姨娘,我不同意。”
李敬亭今年刚满二十岁,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违背过李长生和白诗雅。但这一次李长生实在是太过分了,过分的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看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
面对李敬亭义愤填膺的阻止,李长生觉得很好笑。笑过之后他面色冷厉,狠狠的瞪着李敬亭。
“你搞清楚,从小到大都是你吃我的用我的,到现在还在家里啃老,你以为光凭你在政府的那点工资就能活命吗?”
李长生怒其不争的瞪他。
“你有今时今日的风光与地位,都是老子培养的,今天你敢这样跟你老子我说话,信不信我立刻让人革了你在军政府的职,让你喝西北风去。”
李敬亭唯一一次为白诗雅的出头宣告失败。她在旁边听着李长生对李敬亭的威胁心如死灰。
她也不阻止他们父子俩吵架,只是呆呆的从地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神情黯淡。
李敬亭对于父母和妹妹的事情无能为力。他也想过利用自己的人脉去找李淑良,可是几天下来除了请客吃喝玩乐,周围的人对于帮忙寻找妹妹,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心为自己的事情奔波。
这大概是李敬婷头一次认识到了社会的黑暗,也是头一次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挫败。 李敬亭被李长生骂了之后,当天晚上就收拾了衣服离开李府。
白诗雅经过李长生与李敬亭身边时,脸上罩了层寒霜,冷冷的说了一句:“废物。”
这两个字不知道是说李长生还是说李敬亭。
翌日
李长生大张旗鼓的将他在外头的相好接了回来。花轿临门,高朋满座。
李承生给了管家五百块钱去治办酒席。平成有头有脸的人他都下了请帖,非要大肆操办。他还强迫白诗雅出席。
但是对于一个刚刚走失了女儿,丈夫又要另娶他人的白诗雅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新姨丈进门的这天,白诗雅躲在房间里不愿意见人。李长生自己在家中招待宾客,派了人去迎接二姨太。
他忙里忙外的招呼客人,迟迟不见白诗雅出来。等他赶到房间里找到白色雅诗,她一人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衣服也没换,双眼呆滞看着前方。
李长生见她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怒从中来。尤其白诗雅身上,居然穿了一套白色的旗袍。甚至在盘起的发髻上别了一朵白花。
她的打扮哪里像是有喜事。分明像是家中死了人似的,守丧。
大喜的日子,李长生最恨别人触自己的霉头,看见白诗雅这种打扮,李长生甩了他一耳光。
“家里死了人吗?你甩这种脸色给我看,瞧你这副鬼样子,还像个人吗?”
白诗雅越是跟他闹李长生越不待见她。
“女儿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到现在没了人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不应该守丧吗?我没你那么狠的心。”
白诗雅被李长生打得口吐鲜血。
李长生不让她痛快,她白诗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想高高兴兴的娶了新妇,她就偏不如他的意。
“行,白诗雅,今天算你狠,你给老子乖乖的待在房间里别出门,如果你敢穿成这样去见宾客,你看老子会不会一枪崩了你。”
李长生恨恨的摔了门,留白诗雅一人独守空房。
面对寂静如冷宫般的房间摆设,白诗雅想起自己可怜的女儿才六岁,不知道人被卖去了哪里,是不是受尽折磨?
想到这里她又禁不住伤心难过的嚎啕大哭起来。
前院热闹非凡,后院却静悄悄的。玥静也没有去前厅,她极度排斥热闹。
李家的人没有承认这个新来的姨太太,而二姨太仗着李长生的宠爱自然也不待见他们。
这场喜宴摆了三天,每天的消费在五百左右。几乎吃掉了一栋洋楼。李长生如今有的是生意做,根本不在乎这些钱。
“小姐,我们真的一直这样躲着不去前厅吗?”
闻到空气中食物漂来的香味,冰凌有些嘴馋了。前院有很多好吃的海鲜牛肉,花雕酒。李长生花了大价钱请来岳城五星饭店的厨师在家掌勺。
宾客们在李府的洋楼里享受着美食,谈天说地。顺便跟督军府二少帅的老丈人拉关系,一举几得。
“走吧,我们也去瞧瞧看那阿姨太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把我爸能迷得神魂颠倒。”
玥静为了冰凌肚子里的馋虫,她也豁出去了。李长生为了娶三姨太,使用的食材都是上等的极品。
冰凌跟着欣姐好吃好喝的也享受了不少,但是像李长生这般大手笔的,的确不多见。餐桌上摆满了可以自取的食物和美酒。
李长山搂着新欢的腰,在宾客中穿梭,宾客们对他和二姨太频频赞美,李长生开心的合不拢嘴。
当有人问起他的妻儿和老小时,李长生憋笑的说他们不太喜欢热闹。
他这演戏演得太好,没人去揣测这门亲事大太太是否乐意,而且她连杯茶都不肯出来喝?
“长生,快点来扶我,我有点累了。”
二姨太是岳城歌厅新来的舞女,上海人。一身娇滴滴的软骨,随便说句话都能让李长生骨头发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