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慕脸色冷下来，语气里多了点咄咄逼人的架势：“这部剧对我很重要，我是不可能离开剧组的。”
旁人听了，难免觉得她态度阴阳怪气。
都说女人的心情像天气，转眼间说变就变，由晴转阴，安慕慕的反应是有点这意思。
“你吃火药了？”
陆擎耀果然也有点烦了，他哪里见过安慕慕态度这么糟糕，不懂她到底在气什么，脸上笑意淡了些。
“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安慕慕心里涌现出一点委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些什么，应该服软的，但又不太情愿，
冷笑着剜他一眼：“不爱听就别听。”
陆擎耀眉头皱的更紧，看得经纪人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她其实有点儿搞不清楚他们是怎么从浓情蜜意迅速过渡到马上就要吵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只记得矛盾从陆擎耀盘问她开始，生出一点愧疚:“那个，我说……”
可惜，她话没说完，两人一左一右对峙，针尖对麦芒，气氛非常紧绷，还是陆擎耀的手机先响起来，打破了这份有点奇怪的氛围。
陆擎耀扫了眼手机屏幕，表情并没有缓和，反而更难看，他划开了手机屏幕，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喂？你有什么事？”
“你说你也在海市，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抱歉，我不是很想跟你见面。”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停止这样毫无意义的行为吧。”
安慕慕的眼睛本来落在阳台旁边那颗装饰用的绿植上，随着对话的推进，又重新落回到陆擎耀身上。
陆擎耀的表情很冷淡，甚至有种被触怒般的烦躁，比之刚才更甚，金丝镜框后的眼睛一片肃杀。
似乎注意到她投射过来的视线，男人又往里面走了走，直到彻底消失在安慕慕的视野之中，连带着声音也跟着越来越远，直到听不清楚。
安慕慕的心脏忽然猛跳了几下，一种独属于女人的，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击中了她。
她好像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而这边，陆擎耀已经回来了，手机没挂断：“今晚我再来看你。”
他一边说，一边去取外套。
安慕慕隐约听到了一声很娇媚的笑，从听筒里传出来，转瞬即逝，因为电流失真，却又清晰无比的敲击她的耳膜。
安慕慕越发笃定，心跳越快，恨意与厌恶几乎无法自抑。
她明白自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却还是说了。
“可以不要去吗？”
安慕慕看向陆擎耀:“是江美昀对不对？她找你有什么事？”
陆擎耀见她猜出来了，并没有否认：“是她。”
他眉头深深皱起：“我会尽快回来的。”
安慕慕想起江美昀在自己面前的笑，挑衅的，嘲讽的，有火烧起来，炙烤她的情绪，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腿软了软，差点跌倒在地，陆擎耀伸手扶住她。
“你疯了？”
他拉住她纤细的手腕，要把她按回床铺间：“给我冷静点。”
江美昀大概也听到了这边的争吵，身为始作俑者，她这会儿倒摆出副全然不知的无辜姿态：
“怎么了？擎耀哥哥？你在跟谁说话？”
她没来得及说更多，或者说了，但陆擎耀已经没有机会听到，因为手机被安慕慕夺过去，随即手机被摔在地上。
空气安静了一瞬。
安慕慕与陆擎耀对视，他的耐心终于用光了。
“我以为你清楚，就算我们上了床，也并不代表我们是真的情侣。”
说完这话，两个人一起愣住了。
安慕慕的脸上一时血色全无，而陆擎耀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难听。
他稍微放软了语气：“之前我就拒绝过江美昀，现在也不会跟她发生任何——她跟那些我拒绝过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我希望你不要疑神疑鬼。”
她心想，我当然清楚。
但这话从陆擎耀嘴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像是独自吞咽下一整块冰，寒意从喉咙滑进胃里，沉甸甸的拽着她往下落，愤怒跟耻辱却往上盛，烈火燎原般充斥整个大脑。
“那你知不知道江美昀她——”
话说了一半，又断在嘴边。
为什么偏偏是江美昀？
她逃避般的想，自己愤怒至此，一定是因为江美昀，而非这话语后面代表的含义，跟这不幸又残酷的事实。
安慕慕确实有点儿喜欢上陆擎耀了，但他对她的情感还并不至此。
陆擎耀说的没错，他们上床了，但他们并不是情侣，他们的关系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础上，感兴趣，但也仅此而已。
情感开始不对等，就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安慕慕唾弃自己，又忍不住迁怒陆擎耀，哪怕她知道陆擎耀并没有必须喜欢她的理由跟义务。
“走，你给我走。”
她指着门：“今晚也别回来了！我不想见到你！”
陆擎耀从门口的挂衣架上拿起外套：“如你所愿。”
安慕慕脸色铁青，看着陆擎耀甩上门，用舌头顶了顶口腔。
忽然升级的战火把经纪人吓个半死，她仍维持着那副试图解释的姿态站在那里，神色有些迷茫。
安慕慕草草从床头扯起一件外套：“跟上去。”
她看向经纪人：“我们走。”
经纪人看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连忙走近些扶住她：“祖宗，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求求你。”
安慕慕却不听，拽着经纪人不撒手：“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经纪人拗不过她，只能帮她披上羊绒大衣，搀着她往下走。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擎耀刚刚上车。
安慕慕随手拦了个出租车，一瘸一拐的被经纪人扶上车：“跟着前面那辆车！”
司机师傅很靠谱，他们没有跟丢。
陆擎耀的车停在黄浦区的公馆外，有门童为他拉开车门撑起伞，他头也不回，留给安慕慕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安慕慕忽然哑火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司机看她一眼:“姑娘，你不去？火急火燎的跟来了都。”
安慕慕没说话。
她是大明星，她也不缺钱，她穿最昂贵的超季高定，但她跟江美昀的区别就在这里。
陆擎耀走进去，她不能，只能呆在这里，看天开始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