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莲的咒骂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江美昀,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这样痛苦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这不过是一天而已,要让她在这种地狱一样的鬼地方忍受十年,她不是要疯?
安云莲猛地往前,脸都贴在玻璃上,忽而热情的有些丑陋:“真的吗?你可以带走我?”
江美昀笑了笑:“是啊,我当然可以,你在小瞧我还是小瞧我身后站着的江家?”
安云莲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看起来激动的要落下眼泪:“好……好,那就就再信你一次!”
其实,这话说的倒也可笑,如果她不信江美昀,又能怎么办?
她的处境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江美昀便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显然,江美昀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她并不着急。
女人的目光在安云莲脸上刮了一圈,她饶有趣味的开口道:“但是,白白救你,我也没那么好心,毕竟,我也不是慈善家,你知道的吧?”
安云莲猜也能猜到江美昀有求于她,但就算江美昀是在算计,是在利用,还有什么能比她的现状更加糟糕。
“我知道——那你倒是说啊,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不是让我去死,我都可以为你办!”
对于她的答案,江美昀那自然是很满意的,假惺惺的摆了摆手。
“哎呀,没有这么夸张,不至于让你去死,但肯定是要一定付出一点代价就是了……不过,我觉得,之后的好处,也肯定能对得起你的付出。”
安云莲目不转睛:“什么?”
江美昀对着听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跟她交谈。
而另一头安云莲表情却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看,她颤抖着,看只有一镜之隔的江美昀,看着她的口型,半晌,才对这个计划评价道:“江美昀,我以为我是个疯子,没想到你比我更夸张,你是不是疯了?”
江美昀却只是笑:“没有,我很清醒,做事就要大胆,畏畏缩缩,束手束脚,不会有任何作用——当然,还得是聪明的大胆,像你这样盲目又愚蠢,就只能落得这个下场。”
被江美昀这样评价,安云莲似乎也并没有生气,她沉浸在江美昀话中巨大的信息量里,有些犹豫:“我……你让我考虑一下。”
江美昀却单手托腮,笑了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其实愿意做这件事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这世界上穷途末路,又想要重新来过的人,那可太多了,你明白的吧?”
她这么说:“我想到你,不仅仅是因为你跟安慕慕有深仇大恨,选择你最方便,也同样是因为我们曾经合作过,给你个人情罢了。”
安云莲听出她是在嘲讽,嘲讽他们找人想要给安慕慕注射神经毒素,但是翻车,心里有些窝火。
“是啊,我明白,但我也同样知道,愿意做这样事情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
比如她自己。
江美昀哈哈大笑,大概没想到安云莲会这么说:“不至于,是计划不够周密,所以才会害人害己,把这件事交给我,我就不会办砸。”
她这么评价:“要么说,你们破罐子破摔想要直接伤害她本人,这样的做法确实笨得够可以,一不小心就会翻车,我那天给你的提议确实是要你借刀杀人,但借刀杀人也有讲究,可不是你们这个玩法。”
可惜安云莲仍旧也有些忌惮,因为江美昀的计划听起来即合理,又颇为匪夷所思。
“但是跟你合作,次次倒霉的都是我,谁知道这次会不会还是一样?”
她步步试探,江美昀又好似失去耐心。
女人传递一个讯号,说是没有不非你不可,那也确实不缺你一个。
“就算翻车倒霉,又能如何?呆在这个监狱里,从假疯子变成真疯子,发烂发臭的死在某个满是老鼠蟑螂的阴暗角落里,就会比较好吗?”
江美昀已经站起身,一边说一边将电话放回原处:“言尽于此,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找其他人,祝你的监狱生活能够过得愉快。”
果然,她这么一说,安云莲瞬间急了,她虽然犹豫,但确实,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我愿意!”
安云莲气喘吁吁的趴在玻璃上,用自己这辈子能够展现的最大的嗓门冲江美昀答道:“你别走,我愿意!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把我带出去,我就按照你说的做!”
两个月之后。
《琉璃之花》终于拍完了最后一场戏,白琉璃这个角色,正式杀青。
她的最后一场是夜戏,结束之后郑风还有些依依不舍,他看着镜头,怅然若失,大概明白,这便是安慕慕身为白琉璃的最后一天了。
郑风并没有那么不舍得安慕慕,却是真正舍不得白琉璃,这个他耗费所有心血去描摹的角色。
男人有些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听着耳边数不尽的欢呼,看向安慕慕。
种种情绪闪过,最后凝结为欣赏跟感激。
他看着抱着一大束花朵的女人,真诚道:“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想跟你合作。”
郑风如是说:“你是一名足够优秀的演员,毫无疑问。”
被这样评价,安慕慕也笑了笑:“谢谢您,您同样是一名优秀的导演,如果后面还能有合作机会,那就太好了。”
两人寒暄几句,安慕慕转头碰上来探班的粉丝。
他们凑上来,叽叽喳喳跟她聊天,夸赞或者关心。
这些来自陌生人的爱意,令安慕慕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应对一圈过后,她也感到几分切实的疲惫,看了眼手表,准备回酒店好好休息一番。
她往保姆车的方向走,结果在门口见到了一个熟人——
是墨景寒。
男人神色有些严肃,倚着车身,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
安慕慕看到,有些惊讶,没想到墨景寒会来,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舅舅,你来找我做什么?”
墨景寒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会儿,他才凝视着安慕慕的脸,问安慕慕:“我有点事想问你。”
此时的安慕慕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什么事?”
直到墨景寒再度开口:“你有姐姐吗?就是……墨筝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