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表情凝固,不敢反驳,安慕慕往她面前一站,手指往粥碗上一碰,倾倒的白粥瞬间将刚刚擦好的桌子重新弄得一片狼藉。
“本人就是这么不端庄,我不仅不端庄,我还很擅长告状,你猜我要是跟陆擎耀提一嘴,你还能在这儿继续工作吗?”
佣人面如土色,不敢说话了。
安慕慕便懒得继续跟她纠缠:“看吧,我就算不端庄,你照样得伺候我,看我怎么不顺眼你也得给我收拾碗筷。”
说完,她转身就走。
可能是因为这会儿表现得太过盛气凌人,多少有点恶毒过头,安慕慕晚上就遇到现世报。
陆擎耀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安慕慕在客厅看见他,糟糕的心情稍微回温。
她要往前走,却发现陆擎耀正在打电话。
看他的表情,就很容易猜到他在跟谁交谈,能让陆擎耀不耐烦成这个样子的,除了江美昀也没别人,从这个层面来说,江美昀也挺厉害的。
“我今天没空。”
陆擎耀看上去烦不胜烦:“江美昀,你是不是脑子不好用。”
可惜,江美昀听不懂他的暗示,更听不懂他的拒绝,纠缠一番,陆擎耀叹了口气:“一顿晚餐,最近别来烦我。”
陆擎耀挂了电话,正对上安慕慕的审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下楼梯,就站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你要出去?”
陆擎耀很快的撇开了目光:“一个小时,马上回来。”
他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安慕慕的质问,吃醋,甚至为之准备好了答案。
如果安慕慕不依不饶,他甚至可以带她一起去。
但没有,安慕慕只是笑了笑,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刚才在跟谁说话,又说了些什么:“嗯,好,刚好我今晚也有事,祝你也玩的愉快。”
这下,有点不适应的人换成陆擎耀了。
安慕慕确实很平静,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生气,她习惯了,或者说,依稀能够理解。
有陆靖在前纠缠,她明白一个道理,人人都有迫不得已,有苦衷。
哪怕陆擎耀看上去如此神通广大,所向披靡,也一样。
他韬光养晦,拒绝江家婚约可以,跟江家撕破脸不行。
安慕慕能理解,但还是难免失落。
把头靠在玻璃上,她忍不住想:要是站在这儿的人是江美昀,她一定是没有这样的苦恼的。
这会儿安慕慕便忍不住又想到墨家,想到那份还没出结果的亲子鉴定证明。
她之前对认祖归宗回归墨家这件事并不着急,从头到尾也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亲生母亲,顺藤摸瓜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说是家世显赫,没走丢也算个豪门贵女,但确实没什么实感。
毕竟前世今生,她都没怎么享受过身份优越带来的红利,倒也没那么攀炎附势,知道自己可能是墨家的大小姐就颐指气使,眼高于顶起来。
但此刻,她倒是有点迫切的希望一切尘埃落定了。
窗外的景色流光溢彩,安慕慕靠在窗框边,双手抱臂,视线凝在外面的喷泉上。
在安静的有些过分的室内,女人忽然对陆擎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跟江美昀一样显耀的背景,你会多爱我一点吗?”
陆擎耀端详她一会儿,却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不会,我要是只想要个琼枝玉叶的妻子,那我为什么不娶江美昀?”
安慕慕有点沮丧的垂下脑袋,又想到,是的,陆擎耀并不是这种性格。
但这反而更让她迷茫了——
那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陆擎耀多喜欢她一点呢?
好像很难。
他偶尔也会展示一下自己的占有欲,一些罕见的浪漫与温存,却仅此而已,安慕慕抓不住他。
说着要洒脱,但有了感情,就难免斤斤计较,谨小慎微,有了软肋。
安慕慕想到陆靖的话,他说陆擎耀不懂感情,要温暖他只会被他冻死。
于是她只是说:“好,再见。”
她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墨景寒,就在今天。
墨景寒跟陆擎耀不一样,一个消息发出去起码第二天才见回。
安慕慕短信发出去,几分钟后墨景寒就回复她了:“我们在哪儿见面?”
她不是很饿,选了个离这里不太远的茶餐厅。
墨景寒又问她:“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安慕慕本来想说,用不着。
但想了想,陆氏公馆这边的人员她都不怎么熟悉,万一司机也跟佣人一个德行,对她充满偏见,那平白给自己添堵。
迟疑了下,她道:“嗯,你来接我下吧。”
安慕慕把定位发给他,换了衣服,画了个淡妆,下楼的时候想到什么,又折返到厨房,打包一份蔓越莓巧克力曲奇。
佣人看到她急匆匆走出来,没说话,比白天安分了许多,看了眼厨房里剩余的饼干,问安慕慕:“剩下这些,要我帮您存到冰箱吗?”
安慕慕看了眼剩下的饼干,忽然笑了笑:“待会儿扔掉吧,别留了。”
说完之后,她手机响了响,安慕慕低头一看,发现是墨景寒到了,给她发讯息,让她出门,她抿了抿唇,往外走去。
佣人隔着窗户看,见外头等着个陌生男人,气质出尘,容貌俊朗,戴金丝边眼镜,斯文楚楚,身边停着辆跑车,隔得太远车标不清楚,但不难看出是豪车。
见安慕慕出来,他朝着她笑了笑,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安慕慕迎进去。
佣人酸溜溜的评价道:“果然不是个正经人。”
安慕慕上了车,把打包精致的小饼干递给墨景寒:“我做的,别嫌弃。”
墨景寒唇角含笑,温柔道:“怎么会,谢谢。”
他看起来十分珍惜的将饼干装进车载储物柜,又跟安慕慕闲聊:“做给陆擎耀的吗?”
安慕慕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不是,我自己吃的。”
墨景寒一边倒车一边看她一眼:“吵架了?”
安慕慕本来想否认,话到了嘴边,倒是说不出来了,有些别扭的点点头。
墨景寒倒是并不意外:“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三天两头意见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