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秒回才是极少数,他那么忙,总不可能真的天天守在手机面前,跟她黏黏糊糊。
可道理她都明白,陆靖正在身边虎视眈眈,她还是生出几分坐立不安。
安慕慕想想刚才陆靖的表现,还是有点无语。
她逃得了现在一时,逃不了一世,总得面对他,两个人接下来还有戏要拍,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止不住的头疼。
在她看来,陆靖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不知何时就会炸裂开来。
而且,她倒情愿陆靖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偏偏不止如此。
如果能够跟他进行有效交流,安慕慕必然是要疑问三连的:我到底哪里让你误会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眼睛瞎了吗?
如果陆靖愿意说出自己哪里吸引了他,安慕慕会真诚的回答他:好的,我立马改。
可惜,她不能,陆靖也不会回答。
就在她无比纠结之时,房车的门被敲响了。
安慕慕站起身去开门,以为是自己的助理。
只是当她把门打开,却愣住了。
站在那里的人是陆靖。
他还穿着戏服,残留的血浆弄脏了丝质的衬衫领口,额间流淌下的血擦掉一半,还剩下些痕迹,挂在霜雪般苍白的侧脸上,配上阴鹫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吓人。
安慕慕下意识就要把门重新合拢,陆靖却伸出一只手来,卡在门缝里。
“跑什么跑?”
安慕慕怒极反笑:“你搞错没有?这是我的房车!应该是我问你什么毛病,跑来找我做什么?”
陆靖虽然姿态难看了些,但语气却无半分狼狈,甚至几乎从容:“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安慕慕不留半点情面的回答道:“是啊,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话跟你好说!”
可惜,无论她把厌恶表现的多么明显,陆靖都恍若不觉,甚至有几分越挫越勇的意思。
她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可男人跟女人的力气差距本就悬殊,安慕慕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靖生生把车门掰开,大跨步走了进来。
宽敞的房车挤进了另外一个陌生人,蓦然变得狭窄起来,陆靖微微弯腰垂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安慕慕,目光里带些恶趣味,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为什么这么怕我?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他又往前一步:“放心,我现在对你没什么敌意,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安慕慕往后退,似笑非笑:“这话由你这种刚刚发疯把我扑倒在地的神经病来说,不觉得毫无说服力么?”
陆靖表情微怔,阴云覆盖的脸上划过一丝复杂情绪。
安慕慕却压根不想关注他的心情变迁,她将陆靖上下打量一圈,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长话短说,没工夫跟你闲聊。”
男人把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又走近了点,浓重的人造血浆气味扑面而来。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他一边问,一边端详近在咫尺的安慕慕。
温软纤细的身体不过半步之遥,已经退无可退,安慕慕的后背抵在桌子的边沿,被陆靖困住。
“废话,你不是也很讨厌我?与其来质问我,不如先说说你对我满是敌意的理由?”
陆靖勾起唇角:“我讨厌你的理由,那不是显而易见?因为陆擎耀。”
一提起陆擎耀,他的语气就寒冷了几分,敌意明目张胆:“与陆擎耀有关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反胃。”
安慕慕哭笑不得,她忽然想问陆靖一个毫无意义的连环问题。
那你对陆擎耀的恨又从何而来?
可她没问。
想必陆靖也不会想说。
她只是仰起下颌,寸步不让的看向陆靖:“那我也可以回答你,我讨厌你,是因为你讨厌陆擎耀。”
安慕慕一字一句:“我喜欢他,所以不喜欢对他有敌意的人,很正常吧?”
她以为陆靖会勃然大怒。
但是没有。
陆靖愣了愣,随后反问道:“就因为他?”
安慕慕的立场十分坚定:“足够了!”
陆靖打量她,像是真正对她产生了几分兴味。
“你会后悔的,陆擎耀是个压根没有人类情感的怪物,是一块捂不化的冰,试图令他消融也只会有一个下场,就是被他活活冻死。”
陆靖越发逼近她,距离被再度缩紧了些,陆靖身上的香味与陆擎耀截然相反。
如果说陆擎耀是冰是雪是清冽的泉,那么陆靖就是玫瑰,是烟草,是皮革,是一切辛辣而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男人几乎与她鼻尖相抵,瞳仁里绽开刻薄的光,却几乎毫无暧昧可言,他语气嘲讽:“你以为他如今这众叛亲离的下场,真的是因为全世界都想迫害他吗?这是他自找的。”
他声音低沉了些,像说既定的事实,箍在头顶的魔咒。
“很快,你就会发现,我们这些离他远远的人才是正常的,明白你的坚持毫无意义,到底有多么可笑。”
安慕慕反驳道:“那也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她想要逃脱陆靖的钳制,可是陆靖却不肯放过她,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跟自己对视,她对上一双漆黑的狭长眼瞳。
“你讨厌我吗?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流着一半相似的血,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陆靖笑了笑:“不,他甚至比我更加过分,他要更冷血,更无情。”
安慕慕对于他的说法显然无法苟同:“不要给你自己的无耻找借口。”
听她这么说,陆靖反而十分愉悦的笑出来。
只是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却带着看透一切的冷漠,甚至一丝恻隐。
“是你自欺欺人罢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
男人像是已经勘透安慕慕的未来:“你难不成真的觉得陆擎耀会娶你?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只是把你当做挡箭牌而已,而你……享受过他的温柔,却也注定要被他遗弃。”
安慕慕十分不爽,瞪着他反驳:“你凭什么这么说?”
陆靖却似乎十分肯定:“我说了,因为我们流着一样的血,陆家的血。”
他缓缓道:“我们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