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焰火明亮的光，她转头去看陆擎耀，发现陆擎耀也在看她。
在他身后是炸开的彩色烟花，给他镀上一层几乎神圣的轮廓，他低头看向安慕慕：“现在，你也看到了。”
安慕慕下意识反问：“什么？”
陆擎耀仍旧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烟花，或者说……游乐园的烟花？”
安慕慕反应过来，笑得眼泪都要冒出来。
陆擎耀并不理解她的激动，甚至像是被这聒噪的氛围打扰到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样的地方？”
男人应当是真心诚意的提问：“很吵，很烦。”
他一向如此，欢呼雀跃的氛围似乎感染不到他半分。
但她想，这画面很浪漫，陆擎耀也很浪漫。
浪漫，几乎可以说是与陆擎耀毫无关联的词汇，出现在这这里，却又恰如其分。
周围很吵闹，烟花的轰鸣声，还有楼下的交谈，都混合在一起。
朋友们拥抱，恋人们接吻，有人举起手机，将画面永恒定格在小小的液晶荧幕里。
陆擎耀声音不大，但安慕慕能把他在说些什么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音节。
但她装聋作哑，刻意提高了嗓门：“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她觉得陆擎耀想翻个白眼，但他忍住了。
他微微弯下腰，凑近了一些：“我说，很……”
陆擎耀的话没说完。
他被安慕慕抱了个满怀。
皮肤触感温软，带着独属于她的香气跟温度，撞进陆擎耀的胸膛里，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搂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她顺势勾住陆擎耀的领带，把他往下拉，陆擎耀只得低下头，与安慕慕对视。
女人的眼睛很亮，里面有比烟花还要明亮璀璨的热切而温暖的情感。
下一秒，她凑上来，给了陆擎耀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这下回不过神的人换成了他。
只是安慕慕并没有让这个吻持续太久，她很快就松开手，在陆擎耀耳边大声道：“谢谢！我很开心！”
安慕慕也掏出手机，去拍面前的烟花。
陆擎耀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维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
安慕慕看着手机里的视频。
影像远没有亲眼去看来的震撼，有点可惜。
她侧过脸看陆擎耀，发现陆擎耀还在盯着自己，没有表情，目光却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
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安慕慕忽然凑近了点，叫他的名字：“陆擎耀。”
这声呼唤像是拉回了陆擎耀的神智，他语气清冷，恢复了正常：“有事？”
安慕慕却似乎已经完全不在乎他的冷淡。
“确实有很重要——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陆擎耀唇角微勾，似乎是被这个双重加倍的夸张定语取悦了。
“说。”
安慕慕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
啪。
男人听到有什么东西断裂开来，或许是烧到极致怒放的烟花。
虽然不太想承认，又或者是因为这一刻氛围实在是太美妙，他感到了一种全然陌生的情绪，像周遭的吵嚷一样灌进他的大脑。
他看着安慕慕，又笑了笑，弧度很浅，几乎转瞬即逝。
但笑容里多了点真切，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遥远。
“没有。”
陆擎耀慢悠悠的回答，却给了一个并不令人满意的答案。
“你不要自作多情。”
他移开了目光，重新去看城堡上空的烟花。
“就是不讨厌而已。”
倒也不出意外。
安慕慕以为自己会气馁，但没有，她的心情还是很好。
“你一定没说实话。”
她脸皮厚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讳莫如深道：“要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总不信你对谁都这么好！”
陆擎耀似笑非笑：“不是说了么，因为不讨厌。”
安慕慕不依不饶：“我不管，就是有那么点喜欢我！”
陆擎耀忽然反问她：“那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安慕慕下意识想否认，但很快，她决定说自己想说的，反正表白心意又不犯法。
“对啊，虽然咱们俩还不是情侣，只是契约关系，但我确实有点喜欢上你了，不行吗？”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但是只有一点！”
安慕慕比了个手势：“大概有这么一点吧？”
陆擎耀轻嗤一声：“就这么点，也叫喜欢？”
安慕慕反驳他：“你都不喜欢我，我要是太喜欢你，岂不是很不公平？”
陆擎耀收回了目光：“你开心就好。”
烟花秀快要结束的时候，安慕慕已经有点困了。
她眼皮开始上下打架，看上去十分困倦，望着头顶的烟花，安慕慕叹了口气，忽然道：“放心吧，我会稍微控制一下感情，等到咱们俩需要一拍两散的时候，我一定不纠缠你，虽然你嘴巴上很恶劣，但跟你在一起确实蛮幸福的……至少留下的绝大部分记忆很美好。”
这一刻，她倒是真的有点释然了。
前段时间，她一直在纠结，她好像喜欢上陆擎耀，但显然，陆擎耀没那么喜欢她。
好吧，不止如此，正如陆擎耀所说，甚至可能连喜欢都没有。
这让她感到恐惧，更多是对自己的感情。
现在，安慕慕能够直面自己的内心了。
或许离别的那一天总要到来，她会不舍，会痛苦，但在此之前，她并不后悔遇见陆擎耀。
他其实很好。
烟花终于燃尽。
安慕慕转头看着陆擎耀：“我们回去吧？”
陆擎耀点点头，伸出手扶着她走下露台。
他们并肩而行，城堡仍然明亮，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气息。
陆擎耀看她，忽然觉得，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在自己身边，也很不错。
陆擎耀甚至没有呆到第二天，他当天晚上就离开了。
不过这也足够了。
安慕慕坏心情一扫而空，激动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回放烟花视频。
这导致她第二天去拍戏的时候，亢奋的有点儿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