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慕有些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久，她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简简单单的“啊？”
她凑近了点，有些焦急：“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划过很多很多想法，百思不得其解陆擎耀这么做的原因。
为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墨家的撑腰，陆擎耀便觉得不必再把她留在身边，反正她已经不需要谁的庇护。
而陆擎耀叹了口气，看着安慕慕，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或许是助理的话语给了他启发吧。
他是时候该好好评估女人在他心中所占据的位置。
就算他一次一次否认，也似乎并不能影响什么，自欺欺人只是自欺欺人，毫无意义。
陆擎耀确实很喜欢安慕慕。
对她的情感也不仅仅只是合作伙伴那么简单。
还不至于称之为爱、深爱，或者不可或缺，但他确实假戏真做，对她生出利用之外的情绪。
他说：“去掉契约关系，才能更纯粹的恋爱，不是吗？”
她呆住了。
巨大的反转接连在她的脑子里投下原子弹，一个接着一个，她CPU过热，思考能力几乎停摆。
甚至说不上是陆擎耀对她说“我们解除婚约”那一刻给她带来的震撼比较大，还是这一刻陆擎耀说要跟她恋爱更让她冲击。
好一会儿，安慕慕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失衡狂跳。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谈恋爱？”
她有点怀疑人生。
陆擎耀轻笑一声，似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这幅表情，难道你不乐意？”
安慕慕连忙摇摇头：“怎么可能？我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端详着陆擎耀的脸。
还是最熟悉的陆擎耀。
眉目间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冷淡，天生便自持疏离感，好似游离在人群之外，无论是谁，都无法得到他的垂青，偶尔一眼，若即若离。
任由安慕慕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好像单恋也永远是单恋，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应。
可是，现在，这个人竟然对她说要跟她谈恋爱？
安慕慕如在梦中，轻声呢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这真的是现实吗？今天是愚人节吗？好像不是，所以你是认真的……救命？”
她重重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痛感很真实：“你，陆擎耀，要跟我谈恋爱？”
陆擎耀要比她淡然许多，优雅的点点头：“对，没错。”
他直视着安慕慕的眼睛，一字一句对她说：“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安慕慕终于回过神来：“我能觉得怎么样？超级惊喜的好不好！”
她眉目间神采昂扬，哪还有半点刚才的悲伤与失落：“我就是……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陆擎耀看着她不可置信又满是惊喜的表情，似乎非常愉悦：“问吧。”
安慕慕深吸一口气：“现在可以承认了吧，你就是也喜欢我，对不对？”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准狡辩，不准再用一点点那样的言辞搪塞过去！”
而一向傲娇的陆擎耀，这一刻倒是分外的坦诚，他笑了笑，略显宠溺的凝视着安慕慕的脸：“没错，我喜欢你。”
安慕慕快要呼吸过度，眩晕过去。
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发现自己跟陆擎耀算是两情相悦，整个人像是行走在云端，止不住的飘飘然：“我也喜欢你。”
女人呢喃道：“可能比你发现对我的感情要更早一些，我……”
她费力的想要组织语言，然而这种关头，才发现自己能说的话是如此的匮乏。
安慕慕咽了咽口水：“算了，先不说了，你让我缓缓。”
陆擎耀像是被她逗笑了：“就这么激动？”
他调侃道：“也别高兴的太早，其实单纯靠感情做联系纽带，那这段关系可要比契约要脆弱多了。”
倒是实话实说。
跟理智全无的安慕慕不同，陆擎耀是要更加悲观一点的。
大抵也是他性格原因，天生情绪波动就要比其他人更为薄弱，陆浅明看他，评价他天生的商人，不无道理。
他绝对自我，绝对冷漠，没错，安慕慕是不同的，在他宛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的世界里留下痕迹，这体验绝对新鲜，没有先例，但之后他能不能保持这份悸动，连陆擎耀也不能确信。
“如果我们是恋人，争吵，冷战，都会更加致命。”
男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安慕慕的侧脸：“而我要是一旦不爱，那就是真的不爱了。”
即便是这样暧昧旖旎的时刻，陆擎耀仍然显出几分骨子里的凉薄。
又或许是自我厌弃，他已经很久不愿相信爱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了，甚至对此嗤之以鼻。
但无论如何，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真是十足不解风情。
他凑近了点，疑心会在安慕慕的眼睛里看到失落与挣扎。
但是没有。
都没有。
她回望着陆擎耀，借这个姿势，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带，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我知道啊。”
安慕慕只是这样说：“如果爱起来就爱的轰轰烈烈，奋不顾身，那就不是你了。”
这一点，陆擎耀确实做不到。
但是安慕慕可以，她确实称得上轰轰烈烈，奋不顾身，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陆擎耀所有阴暗的迟疑都摧枯拉朽，烧成灰烬。“可我有信心，我们可以走的很远，陆擎耀，我一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爱你一点。”
陆擎耀愣住了。
至于安慕慕，她倒也没有她嘴巴里说的这么有信心，未来如何，谁有能断定。
即便她重活一世，蝴蝶煽动翅膀，人生轨迹也早已截然不同。
时间长河路漫漫，一眼望不到头，或许他们会长相厮守，也或许会在某个节点攒够失落，选择分开。
但起码这一秒，就这一秒，安慕慕最爱陆擎耀，没有质疑，没有之一，亦觉得这便是她最为灿烂美妙的时刻。
她从陆擎耀的眼睛里看到与自己相同的情绪，又看到一点求助，口是心非，实则在告诉她“请爱我吧”。
于是安慕慕遵循他的愿望，在陆擎耀的注视中，仰起脸来，重重吻上了陆擎耀的嘴唇。
不是蜻蜓点水，也不是依稀暧昧。
那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吻，属于恋人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