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公馆书房里,谈老爷子又摔碎了一支上好的瓷杯。
“你对三房那个小辈,到底是什么心思?”
谈老爷子难得对谈渡发火。
终于不再披着那层伪善的皮,看着倒还顺眼一些。
谈渡懒散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嗯,茶不错。”
“你别跟我扯东扯西!”
老爷子气得拍胸口。
身后管家手里捏着速效救心丸,随时准备喂药。
谈渡挑眉:“男人对女人还能有什么心思,您说呢?”
“你、你真的碰了……”
“您瞎想什么呢,那可是我侄媳妇。”
谈渡在老爷子颤颤巍巍的猜测中,不紧不慢的打断他:“男人对女人就一定是想睡的心思吗?您老思想别那么脏。”
谈老爷子已经被堵得说不出话。
老人家干瘪的嘴唇抖个不停,瞧着也怪可怜的。
于是谈渡好心的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我纯粹是欣赏她的才华,才‘对口单招’的。”
确实是‘对口’、‘单招’。
他可没说假话。
只是谈老爷子明显是意会错了他的意思。
堵在心口的气闻言,终于疏散了些。
管家在后面给他拍着背。
“五爷您也别总是和老爷对着干,他毕竟是您父亲,他不会害您的。”
谈渡唇角笑容一凝。
他掀起眼皮,漫不经心朝管家看了一眼。
“不会害我?”
那他是怎么被丢进枪林弹雨里,又是怎么差点葬身鱼腹?
他不会害他。
是从来不会亲自出手害他。
但借刀杀人这一套,早已经被他玩得炉火纯青。
谈渡的眼神太骇人,似乎再被多盯上几秒,连肉体带灵魂都会被烧成灰似的。
管家惊惧的低下头,噤了声。
“行了,不说这些,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谈老爷子适时出声。
谈渡重新仰回沙发上,懒得没骨头似的,咬字含糊:“您说呗。”
“翘翘回楚家了,明天楚家会办宴会,我希望你能作为她的男伴出席,也是向媒体说明,你和迟愿之间是清白的。”
“回楚家了?”谈渡眸色少见的多了几分认真:“那小孩呢?”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你是她亲舅舅,以后小橙子就交给你来照顾。”
这是他慎重考虑后的决策。
一开始想靠小橙子,让谈渡主动亲近,本身就是个错误。
谈渡生性凉薄,从不拿感情当回事。
他和他妹妹谈棠关系好,不代表就会喜欢谈棠的孩子。
所以这回,位置互换。
由谈渡带着小橙子,让楚翘借着这个由头,主动朝他靠近。
“我来照顾?”
谈渡重复这个词,像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嗤笑出声。
谈老爷子见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面露不满。
“怎么?你不行吗?”
要的就是他不行。
只有他不行了,才能显出楚翘的温柔细致。
谈渡勾唇。
“行啊,我来照顾。只不过我养什么死什么,到时候人没了,您别怪我就行。”
听着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句。
老爷子到底没撑住,吃了颗速效救心丸。
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你的事我懒得管,总之,小橙子以后就由你照顾,还有,明晚你必须作为楚翘的男伴出席舞会!”
谈渡唇角挂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的反应落在谈老爷子眼里,就是默认了。
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他松了口气。
“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谈渡淡淡:“谁说我要走了?”
对上老爷子错愕的眼神,他起身伸了个懒腰。
“今晚我住这儿。”
还有场好戏要看呢。
现在走了多可惜。
……
迟愿从浴室出来时,外头天已经黑了。
屋里没开灯,她便随意裹了件浴巾,正摸索着去找开关,突然腰身被人勾住。
紧接着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
屋里漆黑一片,身体上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鼻端嗅到一抹陌生的气息,迟愿心头一紧,条件反射的用手肘狠狠挥向身后人。
谈书怀猝不及防,被她击了个正着,捂着肚子惨烈的哀嚎一声。
迟愿借机躲开,顺手按下屋内灯光开关。
光线骤然倾洒而下,将一切肮脏龌龊的心思照得无处遁形。
“谈书怀?”
迟愿看清地上捂着肚子痛到蜷缩的人,微微挑眉。
他这又是唱哪出?
“是我!除了我还能有谁?”
谈书怀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没想到迟愿看着弱不禁风的,下手这么重。
就算是她本能的自我保护反应,此刻也让他不太高兴。
她是他未婚妻,他碰她天经地义。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这么意外百出呢?
“你不睡觉,到我屋里做什么?”
迟愿跟他打太极。
事实上,从刚才谈书怀的所作所为,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无非是想跟她发生关系,试图用这种方式拴住她,让她收起对三房的离心。
想套牢迟好好时,他也用的这招。
老套路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是你未婚夫,我们本该睡在一张床上,从今天起,你跟我睡一个屋!”
谈书怀好不容易缓过来,习惯性用颐指气使的命令口吻跟她说话。
迟愿不疾不徐,杏眸淡淡看着他。
眉眼冷漠的模样,让谈书怀莫名有点心虚。
“跟你睡一个屋,还睡在一张床上?迟好好会答应吗?”
谈书怀一噎。
他倒是忘了这茬。
这阵子迟好好很粘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偷偷跑来他房间腻歪一阵。
如果迟愿跟他住一个房间,那迟好好肯定来不了。
以她的性格,指不定怎么跟他哭呢。
一想到这里,谈书怀就有些心烦。
本来事情就够多了,还得分出一份精力去照顾她的情绪。
如果是迟愿,她一定不会……
等等!
意识到自己又在做这种设想,谈书怀猛地打住思绪。
他瞪向迟愿,语气恶狠狠的:“我们才是夫妻,你提别人干什么?”
迟愿嗤笑:“不提她,你是打算在我面前上演活春宫吗?”
和迟好好的那层关系被她赤裸裸说出来。
谈书怀只觉得一阵面红耳赤,声带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谈书怀,不是我不愿意和你睡一张床,是你先把我踢出局的,况且现在,你根本没有准备好把身边的位置腾出来给我,你跑来跟我闹,不觉得可笑吗?”
迟愿字字珠玑,每一个词都精准的砸中谈书怀的薄弱处。
她好像说的是对的。
先背叛这段婚约的人是他。
把她推出这段关系的人也是他。
现在迟愿懂事的退场,甚至连迟好好抢了她的拍卖会酒会女伴身份,她都没生气,甚至还帮着他在老爷子那里打掩护。
她识大体,知分寸。
完全变成了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妻子。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不甘心,心头隐约作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