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
发送完这条消息后,谈渡便放下手机。
他身体后仰,狭目眯起,直勾勾盯着前方距离他没超过五米的女人。
瞧。
狡兔挖窟挖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嗡——
手机震动。
谈渡垂下眼睫,看到迟愿回的那条信息。
【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
唇角勾起个嘲弄的弧度。
撒谎的话信手拈来,真想让人撬开那张小嘴,好好看看那里头到底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五爷,你呢?】
带着些讨好和小心翼翼试探的问话,落入眼眸。
谈渡乐了。
眉眼爬上一丝血腥的戏弄,给她发了两行字。
【我在你后面的卡座】
【过来,跟老子碰一杯】
发完,含笑抬眼望去。
刚好与惊恐回头张望的小女人,撞了个四目相对。
瞧见那张大惊失色的脸,谈渡心头热涌滚烫,舌尖在牙关扫了一圈,眸底跳跃着杀戮的兴奋。
显得那张放肆张扬的脸,愈发邪得惊人。
他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是示意,也是催促。
迟愿四肢僵硬,一瞬间只觉得世界天塌地陷,好似末日。
再也没有比撒谎被人撞了个正着更可怕的事了吧?
不,有的。
那就是撒谎的对象是谈渡。
事情严重到,这一刻迟愿连补救的法子都不再想。
直觉,她这回一定完了。
“迟愿!高总跟你说话你看哪儿……”
迟志杰不悦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谈渡那双邪肆的眼眸,左手的断指好似犯阴天似的,开始隐隐作痛。
对迟愿趾高气昂的那股子气势,也陡然泄了下去。
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
在敌人,是能够得上的情况下,仇恨会让人越挫越勇,披荆斩棘。
而谈渡。
他所站的高度,只会令人望而生畏。
仇恨在他面前无处遁形,又被迅速泯灭在那横来的一眼里,影子都找不见。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被打服了。
面对谈渡,迟志杰内心升起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他脸色难看至极,下意识去看迟愿。
第一反应是,谈渡是她招来的。
“我不知道他会来。”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想法。
迟愿咬了下唇瓣,低低出声。
迟志杰明显不信:“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完便打算和高总商议着改天再聊合作的事。
开玩笑。
迟愿是谈渡的女人。
他让她去陪客,这摆明了不是在打谈渡的脸吗?
因此,这种事只能背地里偷摸的做。
如今被撞了个正着,要是再不知死活的继续,估计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合作固然重要,但比起小命。
孰轻孰重,迟志杰还是分得清的。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一会儿谈渡要是问起。
他就说是迟家知道迟愿这次陪同出差,便让他来接她回家里看看。
至于高总,就说是偶遇的。
迟志杰把逻辑盘好,正要按部就班的实施。
忽的,身旁人起身,端着酒杯,无比狗腿的朝谈渡走了过去。
方才还一脸高傲自持的高总,此刻恨不得把脸贴在谈渡的皮鞋上,哈巴狗似的套近乎。
“五爷,真巧啊,您也出来喝酒!”
谈渡没骨头似的坐着,闻言懒懒抬起眼皮,朝他身后的迟愿掠去一眼。
嗤笑:“还是没高总您会找乐子。”
高总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朝迟愿招手。
“还不快过来,跟五爷喝一杯!”
迟愿僵了僵,余光扫向迟志杰。
后者比她更慌,煞白的脸上布满一层冷汗。
高总他得罪不起,谈渡更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物。
迟志杰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推了迟愿一把,将人搡向了风口浪尖。
那边,高总还在因为能和谈渡搭上话而沾沾自喜。
他自诩,听懂了方才谈渡的弦外音。
以为邪名在外,荤素不忌的谈五爷,看上了迟愿。
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毕竟迟愿那张脸,的确有祸国殃民的本钱。
但光出一张美貌牌,想赢得对自己有利的局面还是有些难度的。
所以高总擅做主张的给迟愿升咖抬价。
“五爷您眼光真毒,她可不是江月夜里那些廉价货色,而是迟家的千金!听她哥说,她是第一次,本来今晚是要陪我的,但既然五爷您喜欢,我就忍痛割爱……”
高总神情猥琐,像个合格的售货员,恨不得把迟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只为顺利将其售出。
仿佛她是能打开阶层的一块敲门砖。
谈渡在他口若悬河的演讲里,精准无误的捕捉到一个词汇。
“第一次?”
剑眉上扬,窄双狭目微眯,折在眼皮里的一颗小痣若隐若现。
又摄人,又动魄。
迟愿被他吞在唇舌间,含糊的发音咬字弄得脸上一麻。
一时间,惧也不是,恼也不是。
就那么僵在哪儿,活似块木头。
谈渡眸色沉了下去,口吻薄凉。
“太呆了,没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没性趣。
高总也不敢深究。
闻言讪讪的干笑两声,不再冒进。
“那……五爷您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高总说着,试探着去看谈渡的脸色,等待着他的回应。
而迟愿在其话音落地后,猛地抬头。
湿漉漉的眸子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刚才想走,现在想留。
谁知道跟着高总走后,她能不能靠自己把人摆脱掉。
并且,当着谈渡的面跟着别的男人离开,意味着什么,迟愿很清楚。
之前几次她还能勉强把人哄好。
但这次,如果她真走了。
迟愿有预感,谈渡绝对不会再要她了。
可同时,她又怕留下。
怕谈渡会逼问她为什么撒谎,为什么出来陪客,为什么这么听迟志杰的话。
问到最后,难保陆年宵不会被扯出来。
眼看着就要被人带走,迟愿急的眼睛都红了,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硬生生把自己逼得像快要被扯碎的破布娃娃,看起来好不凄惨。
谈渡唇角微挑,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怕他找她麻烦。
又怕他把她抛下。
人不大,胃口倒是不小,什么都想要。
他平生最厌恶贪得无厌的人。
偏偏这小东西,他退一步,她进一寸。
永远不知满足,不停试探他的底线。
哦,还惯会玩装可怜这一招。
譬如此刻。
女人脸本身长得就极好,圆润流畅的脸型,于下巴处紧收,是标准的鹅蛋脸。
加上肤色通透白皙,大概因为常年身体不好,气血不是很充足,却刚好与她五官和气质调性相符。形成一种独特的破碎感。
她眉尾眼角皆低垂,一双无辜澄澈的水眸里浮起水雾,盛着无尽的委屈,欲语还休。
明明没开口,却胜似有声。
一个眼神道尽了被逼无奈的心酸,还隐隐的跟他示弱讨好。
谈渡笑了,漆黑的眼眸如深海,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厮杀汹涌的浪潮。
“还有人没到呢,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高总就是想走也不能走了。
谈渡留他,本该是喜事。
但不知怎的,总觉得那慵懒闲散的眉眼里,暗藏着杀机。
高总提着气,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五爷,不知还有谁要来啊?”
谈渡漆沉沉的目光落在迟愿身上,深不见底。
他淡淡:“一个老朋友,江氏集团总裁,江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