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谈渡也只吃了顿快餐。
保镖于直在外面敲门。
“五爷,迟家人在外面等着了。”
迟愿刚从一场摧枯拉朽的暴风雨里获得片刻喘息。
听到这句,整个人都麻了。
她想到昨晚,她为了支走迟好好,拿谈渡手机打的那通电话。
不会是给他惹了什么麻烦吧?
迟愿内心忐忑时,一套全新的衣物兜头扔了过来。
她抓着衣服,满脸茫然。
半米的距离,男人面上带着促狭的笑。
“怎么?衣服也要我给你穿?”
“不用不用!”
迟愿连忙摆手,浑身漫着红晕,像熟透了的樱桃,水润诱人。
谈渡舔舐了下牙关,眸中荡着跃跃欲试。
瞥见他眸底的深色,迟愿麻溜的把衣服往身上套。
她暂时还不想落个死在床上的英名。
浅色的针织毛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衬的锁骨清秀,冰肌玉骨。
下身是条咖啡色的长裙,很搭迟愿的气质。
该说不说,谈渡的品味真的很不错。
不过眼下不是欣赏的时候,迟愿满心都被迟家来人的事情占满。
她注意力都在这件事上,以至于压根没发现,在他们出了包间时,隔壁的房门也跟着打开。
那道如青竹般劲瘦清寒的身影,一直注视着她,直至她的背影消失。
没有人知道,江恣在隔壁坐了一宿。
彻夜未眠。
……
车上。
迟愿根本来不及看清迟家来的人到底是谁,对方甚至连谈渡的面都见不着。
只远远的对这边颔首示意,便被于直挡了下来,应付着送上了车。
车子启动,从狭窄的小道出去后,便涌入四通八达的大道。
国内道路都大同小异,但作为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来说,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回忆。
江城四面环江,空气不比京城的干燥,湿度大到推开门就能被扑一鼻子腥湿的风。
也因此,花草茂盛。
即便已是深秋,道路两旁的绿化带依旧绿意盎然,一片姹紫嫣红。
重归故土,迟愿却完全没有赏景的兴致。
她悄悄去看谈渡的脸色。
“五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家。”
谈渡闭目假寐,闻言薄唇微动,懒懒的吐出两个字。
迟愿忍住浑身汗毛倒竖的冲动,干巴巴道:“去做什么?”
谈渡睁开眼,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
“和你哥谈谈08号地皮合作的事。”
迟愿瞳孔瞬间紧缩。
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显然,昨晚迟志杰利用她讨好高总,为的就是在08号地皮上分得一杯羹。
但他不敢直接找谈渡,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高总。
结果她临阵脱逃,生意肯定是没谈成。
本来都做好了把黑锅推给迟好好的准备。
现在谈渡告诉她,他要和迟志杰合作?
迟愿喉间发烫,一句问话呼之欲出。
是因为她吗?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在骗他,他却在帮她。
不管出于什么动机,谈渡让她这次免遭迟志杰事后兴师问罪,是不争的事实。
“我……”
“哦,顺便问问他,迟家为什么要让你去陪客。”
迟愿感激的话到了嘴边,被谈渡打断。
突如其来的转变,差点没把她舌头闪着。
听完话后,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五爷是听谁说的?”
明明是迟志杰让她去陪客,怎么变成了迟家?
难道是迟志杰把锅扔给了迟家?
“你昨夜说梦话时说的,忘了?”
迟愿:“……”
见她脸色发白,谈渡贴心的摸了摸她的脸。
“爷给你去撑腰,不开心吗?”
她该开心吗?
哦,如果她没有秘密,单纯的只是个被逼迫接客的弱女子,她应该是要开心的。
为了不崩人设,迟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心里恨不得当场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什么谎话都敢诹?
这下好了,谈渡直接上门去兴师问罪了,她怎么圆?
一路提心吊胆,直到车子停在了迟家大门前,迟愿依旧没想好对策。
事实上,也并未给她多余的思考空间。
在踏入迟家的后一秒,有人朝她迎上来,以迟家主的名义,十分客气的把她带走了。
迟愿无法拒绝,因为对她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变相逃避的方式。
女儿回家,被请过去叙旧,谈渡没有阻止的理由。
便也就放任她被带走。
不过迟愿总觉得,如果谈渡硬要留她,迟家也拿他没法子就是了。
他没这么做,前来交涉的管家都暗地里抹了把冷汗,长松了口气,表面上十分欣然的领着迟愿离开。
没入转角时,她鬼使神差回头看了眼。
见到男人单手插兜,懒懒的望着她的方向,对上视线,长眉一扬,十足的不羁。
她忽然间想到一点,他不拦她,或许是根本不在乎她的离开可能会造成的变故。
不论事态发展成什么样儿,都在他所掌控的范围之内。
只手拨风弄云。
“大小姐,夫人在里头等您。”
管家的声音拉回思绪。
迟愿怔了怔,不为其他,这是她第一次听‘大小姐’这个称呼。
从前在江家,佣人只会叫她‘喂’、或者‘那个谁’。
迟家人就更直接了,‘小贱人’‘赔钱货’‘孽种’等侮辱性极强的词汇张口就来。
头一回被摆在‘大小姐’的位置上,迟愿细细品味着新称号,唇角撇了撇,无声冷笑。
“小愿,快进来啊,在家里不用这么拘束。”
屋内传来妇人和蔼的笑语。
迟愿循声看去,见到来人,瞳孔几不可闻的瑟缩了下。
她拼命掐着掌心,才将那抹条件反射的逃离摁下去,面无表情的进屋。
“迟夫人。”
她音色涩哑,眼眸微垂,遮住眸中大半情绪。
被唤作迟夫人的女人迎上来,笑盈盈的拉过她的手,举措亲昵自然。
仿若两人多年前的龃龉仇怨并未发生过。
“五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瞧瞧这身段,这脸蛋,放眼江城,就没有比你更俊的。”
迟夫人难得说上一句发自内心的话,盈盈笑波的眸底,浮动着不易察觉的嫉妒。
看人这方面,她就没走眼过。
五年前迟愿在江家时,才十七岁,那会儿姿容就已初见祸水的影子。
果然,二十三岁的迟愿,如期出落的亭亭玉立,一颦一笑皆是人间清绝。
迟夫人更加庆幸,当年她的选择是对的。
否则,这个家一定会因为她,搅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心里藏着对迟愿这张脸的怨憎,同时心安理得的觉着,她能被谈渡看上,也在情理之中。
长成这样,也只有谈五爷那种住在腥风血雨里的人能压得住。
且,这事儿对他们迟家来说,可真是白得的好机遇!
迟夫人眼珠子转了一圈,收起活络的心思,直奔主题。
“小愿,我听说你这次陪谈五爷回江城,是为了08号地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