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不比订婚,还有个仪式,搞个宴会什么的。
只是口头上几句话,这纸婚约便不复存在了。
散场之后,迟愿便回去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衣物本来就少,在谈家的这五年,三房虽然没苛待过她,却也没大方过。
因此,满打满算,也就两个行李箱的事儿。
谈书怀坐在客厅里,听着楼上的叮铃铛琅,心里那股子空落落的感觉更浓了。
也是头一回体会到,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脆弱。
薄如宣纸,一戳就破。
这五年的相处好似过眼云烟,一晃眼,便来到了尽头。
任凭谈书怀拼命回想,也想不到任何一点记忆深刻的画面。
迟愿好像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半小时后,迟愿拖着行李箱下楼。
谈书怀听见动静,蹭地下站起,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本能的朝她走近。
等站在她面前,顿了顿,伸手想要去接她的行李箱。
迟愿却以为他要动手,猛地往后躲去。
“你……”
谈书怀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气恼。
他在她心里就是那样恶劣的形象吗?
他就只有坏的,没有好的一面?
迟愿眨眨眼,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激。
但也没所谓了。
反正从他说出退婚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再没关系了。
瞧着她清清冷冷的面容,谈书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深吸口气,难得好声好气的问她。
“你离开谈家,能去哪儿?”
迟愿的情况众所周知。
五年前她浑身是伤,狼狈的敲开谈家的大门时,就足够说明她处境不太好。
甚至可以说是坏透了。
老实说,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张脸,他不见得会把人留下。
毕竟,陆氏动荡,她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群狼环伺。
把她弄进来,就相当于接过一个烫手山芋。
但他还是决定把人留下。
不仅是因为迟愿长得好看,他是谈家人的身份也给了他这么做的底气。
背靠谈家这颗大树,应该还没有人活腻了敢找谈家麻烦。
于是,这一留就是五年。
如今她要离开了。
虽然现在陆氏已经安定下来,但危机仍未解除,相反的更加险峻。
因为偌大的陆氏集团无主,外界也不是没有人怀疑,陆氏的股份都在迟愿手上。
她一个女人,脱离了谈家的庇护。
岂不得被那群虎视眈眈的恶狼给吃的骨头都不剩?
谈书怀越想越觉得迟愿甚至活不过今晚。
他凝视着她轻软的小脸,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你要是没有地方去,我可以帮你安排。”
迟愿闻言,正准备给阮斯苡打电话的动作顿住了。
漂亮的杏眸抬起,看向谈书怀。
眸底的荒唐和讥削都很明显。
“你是想说,让我当你的情人?”
以前她只当他蠢,没想到他不仅蠢,还贪。
虽说今早那场是谈渡设的局,但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逼迫他退婚,一切都是他自主为之。
可以说,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一手导致。
是他自己选择了迟好好,结果现在又对她念念不舍。
“谈书怀,你开始让我感到恶心了。”
婚约已毁,迟愿更懒得跟他装了。
话说的很难听,却是肺腑之言。
显然,谈书怀接受不了她犀利的言辞,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你以为我想帮你?你我好歹未婚夫妻一场,我不想看到你死得太难看罢了,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赶紧滚吧!”
迟愿等的就是这一句。
不等他缓口气,直接拎着行李箱走出兰苑。
背影决绝,毫不留恋。
谈书怀没来由想起她今早在前厅时凄凄哀哀的表情,再看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半点伤感的影子?
直觉有点不太对劲。
但很快,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
拿起手机看了眼,是迟好好打来的电话。
顿时收起杂七杂八的心思,舔狗似的开口:“好好,你电话打的正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
迟愿拖着行李箱,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电话打给阮斯苡。
退婚的消息应该还没那么快传出去,她现在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终归是怀璧其罪,以防万一,还是别把阮斯苡牵扯进来了。
那她现在能去哪儿呢?
迟愿第一个想到的是谈渡。
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这个念想。
不能事事都依赖他,这段时间几乎都快养成习惯了。
可她心里清楚,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依赖本身无罪,有罪的是各种因素,最终糅杂成了不纯的心思。
她想要对得起自己的真心,给这段感情一个纯粹的结果。
那就不能去找谈渡。
所以,现在去找个酒店住下好了。
迟愿打定主意,打开了叫车软件。
刚输完目的地,身后传来一道鸣笛声。
回头,入目是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后车窗降下,谈渡探出半个身子,冲她露出个恶劣的笑。
“呦,被赶出来了?”
迟愿:“……”
您老戏瘾真大。
还没演够呢?
“是啊,被赶出来了,五爷您行行好,收留我一晚呗?”
迟愿顺着他的话说,主意也改的相当迅速。
不过这也不一样。
她去找他,和他主动送上门。
一个是迫不得已,一个是顺势而为。
意义完全不同。
再说,他现在找过来,不也是想带她走嘛。
迟愿美滋滋的想着,就自觉的准备爬车去了。
结果手还没摸着门把,就被人一巴掌打掉。
“我答应了吗?”
谈渡笑嘻嘻的:“当你五爷这儿是废品站呢,什么垃圾都收?”
迟愿瞪大美目,一脸震惊。
不收你跑来做什么?
专程嘲笑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