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愿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虽然谈渡说帮她做决定，但那终归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尽管她想要的，绝不可能实现就是了。
于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行，憋屈的要命。
迟愿怎么也没想到，最憋屈的还在后头。
艰难的熬了一天，等到了下班点，她头一个拎包走出公司。
结果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
定睛一瞧，正是导致她心塞一整天的元凶之一，楚翘。
她开了辆跑车，堵住了迟愿的去路。
降下的车窗下头，是一张描绘着精致妆容的脸。
不过，并没有迟愿所想的那般春风得意。
反倒眉宇间笼着一股淡淡的烦躁。
烦躁？
她熬了五年，终于迎来了一个心想事成的结果。
不应该是高兴的吗？怎么会烦躁？
“上车。”
楚翘开口，语气沉沉。
不像往日那般伪善，瞧着倒还顺眼些。
迟愿无语了会儿。
不请自来，和请君入瓮，这楚家的什么传统吗？
怎么这兄妹俩都喜欢跟她玩这一套？
“小姑姑的车，我不敢上。”
迟愿淡笑着拒绝。
楚翘难得没对她的阴阳怪气发难，顿了顿，说了句令她惊掉下巴的话。
“先前我对你多有得罪，还希望你能不要放在心上。”
迟愿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向楚翘。
如果她没理解错，这位小姑姑在跟她道歉是吧？
可是，她可是楚翘诶！
她竟然还会道歉？
因为之前几次差点折在这女人手里，迟愿对楚翘总带着几分忌惮。
是在大街上碰到，都要绕着走的程度。
不仅是她，就说这诺大的京城，敢和楚翘正面叫板的，也没几个吧？
毕竟，楚翘为自己打造的形象实在太成功。
大家都尊称她一句‘小姑姑’，就意味着她已经脱离同辈的赛道，跳到长辈那条路上了。
你见过几个长辈犯错，会主动跟小辈道歉的？
就没有过！
迟愿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使劲揉搓了下，保证自己能听清后，问楚翘。
“小姑姑，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楚翘脸色微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正当迟愿觉得她会甩脸走掉时，听到她比之前更低几分的声音。
“之前的事，我跟你道歉。”
迟愿吃惊，上前一步。
“什么？你说什么？”
楚翘：“……”
她有理由怀疑迟愿是故意的！
但想到那件事，又强行压下想弄死对方的欲望，深吸口气：“我说，我跟你道歉！”
迟愿终于听清了，笑眯眯的点头：“多说，爱听。”
楚翘浑身一抖，气血翻涌着，差点没呕出来。
她怒视迟愿，差点控制不住一脚油门踩上去，直接送这贱人上西天！
看着被气得脸色铁青的女人，迟愿心中冷哼一声。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她和楚翘短短交手的那几次。
一次差点被谈忠毁掉清白。
一次被她灌开水烫伤喉咙，险些死在楚家。
还有数不清的明里暗里的算计。
自己能活到今天，全靠命大。
当然，谈五爷的佛光普度也是功不可没的一部分。
那么多次死里逃生。
凭什么她轻飘飘一句道歉就翻篇儿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正好，我也没打算跟你虚与委蛇，当个表面朋友。”
楚翘没耐心再周旋下去，直接开门见山：“我问你，我哥上次来见你，都跟你说了什么？”
对嘛，早就该捅破窗户纸了，省得她装礼貌笑得连都僵了。
迟愿揉了揉脸颊，闲懒的掀了下眼皮。
“小姑姑为什么会认为，你我都撕破脸了，我还要对你有问必答？”
楚翘没想到迟愿软硬不吃，磨后槽牙的声音隔着几步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想来是被气得不轻。
“一个问题一个条件，这样行了吧？”
“不行。”
迟愿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小姑姑你的可信度到底有几分。”
言下之意：‘我信你才有鬼，你这没良心的女人坏滴很！’
楚翘小脸雀黑，杏眸快要喷出火，咬牙切齿道：“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啊。”迟愿摊手耸肩：“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哪有资格和小姑姑谈条件。”
她说着，看了看腕表。
“超市抢购快到时间了，麻烦小姑姑让个路。”
这就是没得谈了。
楚翘语气冷厉：“迟愿，我要提醒你，你现在已经不是谈家未来五少夫人了，跟我对着干，绝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没关系，我有五爷呢。”迟愿作出害羞状。
楚翘最后那丝佯装的冷静也宣布破灭，她毫无形象的扭曲着脸，尖锐道：“我和五爷已经订婚了，你难不成要当小三吗？迟愿，你下贱不下贱！”
迟愿将碎发撩到耳后，轻笑：“五爷跟我说过，虽然他不确定他未来的妻子会是谁，但最疼的一定是我。”
假的。
谈渡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但此刻的楚翘哪里还有分辨真假的理智，仅剩的属于淑女的涵养，让她不至于冲下车，手撕了迟愿。
“男人的爱能维持几年？你就能保证，自己可以一直活在五爷的庇护下？”
迟愿有些诧异，会从楚翘口中听到这种话。
她一直以为，这位小姑姑是个病娇恋爱脑。
不过转念一想，楚翘五年前那会儿，放着无数条选择不要，坚定无疑的把自己和谈渡捆绑在一起。
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她是爱谈渡不错，但在爱情之外，她自有一番清醒的比对。
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确定这么做，会是她后半生的最优解。
把她定义为思路清醒强大的女人，再听这话，就不觉得奇怪了。
“我和小姑姑一样，都把人生赌在了谈五爷身上，小姑姑坚持了五年都不肯放弃，我这才多久，还不到打退堂鼓的时候呢。”
迟愿说完，不打算再继续下去，掉个方向，准备离开。
她说真的，再晚些，超市抢购就赶不上了！
楚翘看着她的背影，再顾不上其他，微哑的嗓音含着不明显的哭腔。
“迟愿，我哥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