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砚南沉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姜瀛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篮鸡蛋。
作为重生者,她当然知道姜南溪在打什么主意。
但这次,她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爸,”她轻声说,“鸡蛋咱们收下吧,毕竟是人家一片心意。不过……”
她看向席曼婷,“曼婷,你去李婶家借只猫来。”
席曼婷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嫂子是怕她下毒?”
姜瀛玉笑而不语,席父赞许地点点头:“还是瀛玉想得周到。”
当天晚上,知青点里,姜南溪躺在床上,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微笑。
今天虽然没能如愿进入席家,但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她相信,以自己现在的“好名声”,加上姜瀛玉那个蠢货的心软,用不了多久就能住进席家。
到那时……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藏在枕头下的小纸包。
城里的王医生说过,这东西无色无味,孕妇吃了会自然流产,谁也查不出来。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映在她狰狞的笑脸上。
装好人有什么难?
等她把那个孽种弄掉,再慢慢收拾姜瀛玉。
而在席家,姜瀛玉正靠在席砚南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李婶家的猫安然无恙地吃完了鸡蛋,证明食物没毒。
但她知道,姜南溪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砚南,“她轻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姐真的变好了,你会原谅她吗?“
席砚南沉默了一会儿:“只要她不再伤害你。”
姜瀛玉闭上眼睛。
上一世的惨痛教训告诉她,毒蛇永远不会改变咬人的本性。
这一世,她会让姜南溪自食其果。
第二天吃完早饭,姜南溪已经背着竹篓走在山间小路上。
她刻意选了条偏僻的山道,确保没人看见她采药的真正过程。
“当归...益母草...”
她嘴里念叨着,手指灵巧地拨开杂草,精准地挖出几株草药,又特意混入一些普通野草。
篓子最底层,藏着几株不起眼的红花,那是她前天偷偷从县里药房买的。
“南溪,又上山采药啊?”
山脚下,老支书扛着锄头迎面走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姜南溪立刻换上谦逊的笑容:“是啊,李奶奶的风湿病又犯了,我想着采点艾草给她熏熏。”
老支书赞许地点点头:“你这孩子,最近真是变了个人。”
他顿了顿,“听说你还帮知青点修好了漏雨的屋顶?”
“应该的,”姜南溪低下头,显得很不好意思,“以前不懂事,现在就想多为大家做点事。”
老支书拍拍她的肩:“好,好啊!年轻人知错能改就是好样的。”
他压低声音,“对了,席家那边...你别太着急,慢慢来。”
姜南溪眼眶立刻红了:“我知道,都是我活该。只要瀛玉和孩子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番表演显然打动了老支书。
老人叹了口气:“这样吧,过两天我去席家坐坐,帮你说道说道。”
姜南溪“感激”地鞠了一躬,转身时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老支书在村里德高望重,有他出面,席家再怎么不情愿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回到知青点,姜南溪将大部分草药分门别类晾晒起来,只留下几株当归和那几朵红花,仔细研磨成粉,混在一起装入一个小布袋。
她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南溪姐,”张秀娟推门进来,“你又要去给五保户送药啊?”
姜南溪迅速将剩下的红花藏好,笑着点头:“是啊,顺便给瀛玉送点安胎的草药。她孕吐得厉害,我听说当归泡水可以缓解。”
“你对妹妹真好,”张秀娟感叹道,“要是我姐有这么贴心就好了。”
姜南溪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讥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正午时分,姜南溪拎着一个小包袱来到席家院门前。
这次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外轻声唤道:“瀛玉?你在吗?”
院子里,正在晾衣服的席曼婷闻声抬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怎么又来了?”
姜南溪不恼不怒,反而讨好地笑了笑:“曼婷,我给瀛玉带了点安神的草药,听说她昨晚又吐了。”
“用不着你假好心!”
席曼婷甩了甩手上的水,正要赶人,姜瀛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曼婷,让姐进来吧。”
席曼婷不可置信地回头:“嫂子!”
姜瀛玉扶着门框站在那里,阳光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她对席曼婷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姜南溪柔声道:“姐,进来坐。”
姜南溪心中一喜,面上却越发谦卑:“我、我就不进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包袱递给席曼婷,“这里有些当归,泡水喝可以安胎。还有我自己晒的菊花,能去火。”
席曼婷不情不愿地接过包袱,姜瀛玉却已经走过来,拉住姜南溪的手:“姐,外头太阳大,进屋喝口水吧。”
姜南溪受宠若惊地跟着进了屋,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
席家的摆设和记忆中没什么变化,只是墙角多了个小摇篮,看来是为那个孽种准备的。
她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坐吧,”姜瀛玉指了指炕沿,“曼婷,倒碗蜂蜜水来。”
席曼婷撇撇嘴去了厨房。
姜南溪趁机握住姜瀛玉的手:“瀛玉,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吐了?”
姜瀛玉虚弱地点点头:“这几天吃什么吐什么。”
“我就知道,”姜南溪心疼地说,“当归最补气血了,你每天泡水喝一点,保证见效。”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纸包,“这是我特意配的,已经磨成粉了,方便冲泡。”
姜瀛玉接过纸包,轻轻嗅了嗅:“好香啊,姐费心了。”
“应该的,”姜南溪眼中闪着泪光,“以前是姐糊涂,现在只盼着你和孩子好好的。”
席曼婷端着蜂蜜水进来,刚好听到这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姜南溪假装没看见,接过碗小口啜饮,姿态卑微又恭敬。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偶,“这是我昨晚缝的,给孩子玩的。针脚不好,你别嫌弃。”
姜瀛玉接过那个歪歪扭扭的小老虎布偶,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感动的笑容:“真可爱,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姜南溪羞涩地低下头:“你喜欢就好...那个...我听说砚南哥的腿。”
“好多了,”姜瀛玉打断她,不想让她打听太多,“每天按摩,已经能稍微动一动了。”
姜南溪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换上关切的表情:“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姜南溪识趣地起身告辞。
临走时,她“不小心”碰倒了墙边的扫帚,弯腰去捡时迅速瞥了一眼里屋的情况。
席砚南的轮椅放在床边,上面搭着件外套,人却不在。
“姐慢走。”姜瀛玉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等姜南溪走远,席曼婷立刻凑过来:“嫂子,你真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