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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七十大寿
作者:贝才 发布时间:2025-05-17 19:53

席父的七十大寿定在六月初六,正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姜瀛玉和席砚南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张罗,连一向忙碌的席曼婷也特意请了三天假回来帮忙。

寿宴前一天,姜瀛玉天不亮就起床,和席砚南一起把院子打扫得一尘不染。明远和明澈也早早被叫醒,两个小家伙穿着崭新的红绸褂子,像两个喜庆的小灯笼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砚南,梯子扶稳了。”姜瀛玉踮着脚往门楣上挂红绸,金线绣的“寿”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席砚南一手扶着梯子,一手虚护在她腰间:“慢点,别摔着。”

“娘!”明远突然扯着姜瀛玉的衣角,“爷爷什么时候来?”

姜瀛玉弯腰捏了捏儿子圆鼓鼓的脸蛋:“等太阳到头顶的时候,爷爷就来啦。”

她转向正在给木凳绑红绸带的席曼婷,“曼婷,你再去检查下寿桃蒸好了没。”

厨房里蒸汽氤氲,笼屉上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寿桃,白胖的面皮上点着胭脂红,活像真桃子般水灵。

席曼婷用筷子轻轻戳了戳:“嫂子,再蒸半刻钟就好了。”

日头渐高时,院门外传来了声音。

明远第一个冲出去,明澈也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只见席父穿着一身崭新的一副,正往院子里面走。

“爷爷!”明远扑过去抱住老人的腿。席父笑得胡子直颤,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布包:“来,爷爷给乖孙带了好东西。”

明远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个会摇头的泥老虎;明澈的则是串小巧的银铃铛,一晃就叮当作响。

姜瀛玉赶忙迎上来:“爹,路上辛苦了吧?快进屋歇歇。”

她搀着老人往院里走,席砚南已经搬出藤椅放在枣树下。席父却摆摆手:“不忙坐,我先看看你们准备的寿堂。”

正屋中央的八仙桌上,铺着姜瀛玉连夜绣的“松鹤延年”桌布。

供着寿桃的描金盘子两旁,摆着村里人送的各色贺礼:李婶做的千层底布鞋、王木匠雕的寿星公、合作社送的绸缎被面...最显眼的是席曼婷从县城定做的三层寿糕,顶上用奶油写着“福如东海”。

“好,好啊。”席父摸着胡子连连点头,眼睛却湿润了。他转身从行囊里取出个布包:“这是你娘当年的嫁妆,今天拿出来给孩子们看看。”

展开是幅褪色的百子图,那些穿着红肚兜的胖娃娃依然栩栩如生。

正说着,院外突然热闹起来。原来合作社的社员们结伴来贺寿,打头的是敲锣鼓的赵经理。

明远兴奋地往人堆里钻,被席砚南一把捞起来架在肩上。

姜瀛玉忙招呼大家入席,二十多张方桌在院里摆开,每桌都放着新摘的栀子花,甜香混着饭菜香在空气中浮动。

“开席喽——”随着李婶的吆喝,一道道菜肴流水般端上来。

金黄的炸春卷排成塔形,红烧鲤鱼昂头翘尾,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道“福寿全”,整只蹄髈炖得晶莹剔透,用青菜摆出个“寿”字。

姜瀛玉特意给孩子们做了迷你版的面寿桃,明澈捧着比自己拳头还大的桃子,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酒过三巡,赵经理站起来举杯:“席老哥,我敬您一杯!您养的好儿子好儿媳,把咱们合作社经营得红红火火...”

话音未落,明远突然举着咬了一口的寿桃挤到席父跟前:“爷爷吃!”

满院子顿时笑开了花。席父就着孙子的手咬了口桃子,把明远搂在怀里:“这才是最甜的寿桃啊。”

夕阳西斜时,席曼婷神秘地拍拍手。

只见两个小伙抬着个蒙红布的物件进来,揭开竟是幅真人高的全家福刺绣——席父端坐中央,席砚南和姜瀛玉分立两侧,明远和明澈蹲在前方玩闹,连院角的枣树和看门的大黄狗都绣得惟妙惟肖。

这是她偷偷请绣坊照着姜瀛玉画的样稿赶制的。

“这...”席父的手微微发抖,摸着刺绣上每个亲人的笑脸,“得挂在祠堂正厅。”

姜瀛玉红着眼眶递上针线:“爹,您来添最后一针。”

在众人注视下,老人颤抖的手在绣绷边角缝了个小小的“寿“字。

夜幕降临,明远和明澈早趴在席父膝头睡着了。

老人轻轻拍着孙辈的背,望着满院还未撤去的红绸,对正在收拾碗筷的姜瀛玉说:“瀛玉啊,爹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当年给砚南娶了你这个媳妇。”

姜瀛玉手上动作一顿,眼泪终于落进洗碗的木盆里。

席砚南默默走过来,把沾着面粉的手按在她肩上。月光下,那幅全家福刺绣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闪着温柔的光。

天气格外闷热。姜瀛玉摇着蒲扇坐在院子里,看明远追着几只萤火虫跑。小家伙穿着红肚兜,像团跳动的火焰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娘!虫虫!”明远突然扑到姜瀛玉膝头,小手紧紧攥着。姜瀛玉掰开他汗湿的手指,两点微光从指缝里漏出来,映得孩子眼瞳亮晶晶的。

席砚南提着木桶从井边回来,水面上浮着两个青皮西瓜。“明澈呢?”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话音未落,屋里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姜瀛玉急忙进屋,看见明澈正蹲在地上,面前是打翻的针线筐,五彩丝线缠在他藕节似的小腿上。

“我们明澈也想帮忙是不是?”姜瀛玉蹲下身,发现儿子竟把几根不同颜色的线按深浅排列好了。明澈仰起小脸,把一根红丝线举到她眼前:“娘...好看。”

席砚南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捧着块西瓜:“这儿子,心思比线还细。”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给三人身上镀了层银边。明远突然举着萤火虫冲进来,四点微光在黑暗里碰在一起。

天刚蒙蒙亮,姜瀛玉就被窗外的窸窣声吵醒。透过窗纱,她看见席父带着明远在菜园里摘豆角。

老人佝偻着腰,却把竹篮挎在臂弯里,好让孙子能轻松地把豆角扔进去。

“这根弯弯的像月亮!”明远举着根打卷的豆角大喊,惊飞了篱笆上的麻雀。姜瀛玉正要出声提醒,却见席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豆叶背面:“看,豆娘在睡觉。”

明远立刻捂住嘴,凑近去看那只碧绿的小虫。阳光穿过露水,在他睫毛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姜瀛玉悄悄退回屋内,发现明澈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

虽然前后反了,扣子也系得歪歪扭扭。

“我们明澈真能干。”姜瀛玉忍着笑帮她整理。明澈却突然伸手摸她发髻:“娘,花。”

原来昨天摘的栀子花还别在她鬓边,已经蔫了。孩子转身从枕头下摸出个东西,是那颗鹅卵石,不知何时被擦得锃亮。

早饭时,席砚南带回个消息:“赵经理说县里要办合作社联展,邀咱们去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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