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瀛玉站在省城师范学院宿舍的窗前，手指轻轻抚摸着窗棂。
三月的风还带着寒意，却已经能嗅到一丝春天的气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六周了，校医说胎象很稳。
"姜同学，一起去食堂吗？”室友张晓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瀛玉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好啊，等我拿一下饭盒。”
"你今天心情特别好？”张晓兰好奇地问道，一边帮姜瀛玉把桌上的笔记本收进书包。
"嗯，刚收到家里的信。”
姜瀛玉从枕头下抽出一封已经翻看了好几遍的信，指尖轻轻摩挲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
那是席砚南的笔迹，刚劲有力中又带着几分温柔。
"家里一切都好？”
"比好还要好。”姜瀛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我怀孕了，六周。”
张晓兰惊喜地叫出声："天啊！恭喜你！”
她一把抱住姜瀛玉，又赶紧松开，"哎呀，我太激动了，没弄疼你吧？”
姜瀛玉笑着摇头："哪有那么娇气。砚南说，村里人都知道了，马爷爷还特意给了补气血的药材，诗瑶她们也送了鸡蛋。”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小木马，只有拇指大小，马背上刻着一朵梅花。
"这是砚南做的，他说等孩子出生后，再做一个大的。”
姜瀛玉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美梦。
张晓兰凑近看了看："你丈夫手真巧。这木头纹理真漂亮，是。”
"是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枝干。”姜瀛玉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去年夏天雷劈断了一根树枝，砚南说那木头有灵性，特意留了一段。”
两人边说边往食堂走去。
师范学院的主干道上，玉兰花开得正盛，洁白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姜瀛玉不由放慢了脚步，抬头望着那些花朵。
"真美。”她轻声说，"等秋天树叶黄的时候，我就能带着宝宝回家了。”
"你很想家吧？”张晓兰看着她出神的样子问道。
姜瀛玉点点头："想孩子们，想砚南，也想村里的学堂。你知道吗，我们村有个女子学堂，是我和砚南一起办的。我来这里学习，就是想把新的教学方法带回去。”
她的话突然停住了，因为一个高挑的身影正从食堂门口朝她们走来。
"姜同学，张同学。”
林书远微微颔首，他穿着整洁的蓝色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斯文而儒雅。
"林学长。”张晓兰笑着打招呼，"又来'偶遇'我们瀛玉啊？”
林书远的脸微微泛红，推了推眼镜："我...我是来告诉姜同学，下周三的教育改革讲座改到阶梯教室了。”
姜瀛玉礼貌地点头："谢谢林学长提醒。对了，上次你借我的那本《现代教育理论》，我已经看完了，很有启发。”
"是吗？”林书远的眼睛一亮，"那本书里关于启发式教学的部分，我有些不同的看法。不如...不如我们找个时间讨论一下？”
张晓兰在一旁挤眉弄眼，姜瀛玉却浑然不觉，认真地说："好啊，正好我有些想法想请教。不过最近我可能比较忙，要准备期中考试，还要给家里写信。”
"没关系，等你有空再说。”林书远连忙说道，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纸包，"对了，这是我母亲寄来的红枣，说是补气血的...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姜瀛玉惊讶地接过纸包："谢谢林学长，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告，"其实我怀孕了，村里已经给我准备了很多补品，这些红枣还是...”
"怀孕？”林书远的声音陡然提高，引得周围几个同学都转头看过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镜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结婚了？”
张晓兰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林学长，你不会一直以为瀛玉是单身吧？她丈夫是我们县里有名的老师，还是女子学堂的创办人之一，他们有两个孩子，现在又怀上了第三个。”
林书远的表情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恭...恭喜姜同学。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林书远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张晓兰摇摇头："可怜的林学长，他明显对你有意思。”
姜瀛玉一脸茫然："有吗？他不是一直只是讨论学术问题吗？”
"你啊...”张晓兰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满脑子都是学习和家人，连别人喜欢你都不知道。”
姜瀛玉这才恍然大悟，随即有些不安："那我是不是应该更明确地拒绝他？我不想让他误会...”
"放心吧，刚才已经够明确了。”张晓兰拉着她走进食堂，"不过话说回来，你丈夫知道有人追你吗？”
姜瀛玉笑了："砚南啊...他要是知道，大概会连夜坐火车来省城吧。不过我相信他，就像他相信我一样。”
食堂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姜瀛玉突然感到一阵饥饿。她摸了摸肚子，轻声说："宝宝饿了。”
张晓兰看着她温柔的神情，不由得感叹："你和你丈夫感情真好。”
"是啊。”姜瀛玉的眼睛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千里之外的那个小村庄，"我们从相识到结婚，再到一起办学堂，经历了很多。砚南他...很特别。”
"你知道吗，”姜瀛玉一边排队打饭一边说，"我们村以前没有女子学堂，女孩子大多不识字。是砚南第一个提出要办学的，他说知识改变命运，女孩子也一样。”
张晓兰听得入神："所以你们就一起办了学堂？”
"嗯。”姜瀛玉点点头，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一开始只有五六个学生，现在有二十多个了。我来省城学习，就是想把更好的教育方法带回去。”
她们端着饭菜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姜瀛玉刚拿起筷子，就听见有人叫她。
"姜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