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队长脸色惨白:“这、这传染性比我们想的强太多了!必须立即封锁整个刘家村!”
“现在才封?晚了!”那汉子突然暴起,一把揪住队长的衣领,“我儿子要是出事,我跟你们拼命!”
姜瀛玉一把拉开他们:“要拼命等会儿再拼!现在都给我冷静!”
她从药箱底层掏出一个布包,“把这包药分成三份,一份熬成浓汁给重症的灌,一份煎成汤药给轻症的喝,剩下一份撒在祠堂各个角落!”
“这、这是?”
“艾草、苍术、雄黄。”
祠堂里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病人。最严重的王老汉又开始呕血,孩子则陷入了昏迷。
姜瀛玉的虎口被王老汉咬得血肉模糊,随便缠了块布条继续忙活。
“姜同志,你歇会儿吧!”防疫员小张递来半碗凉透的粥,“你都两天没合眼了。”
姜瀛玉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柱子。
小张慌忙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别碰我!
她喘着粗气,“我可能……也被传染了。”
众人闻言如避蛇蝎般后退。只有那个孩子的父亲红着眼眶上前:“姜大夫,你……”
“我没事。”她强撑着直起身,“去给我也熬碗药来。”
祠堂角落,姜瀛玉偷偷咽下几滴灵泉水。
头晕的症状稍缓,但额头的热度丝毫未减。
她摸出笔记本,颤抖着手记录每个病人的症状变化。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乎成了歪歪扭扭的划线。
“不能倒……”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现在倒了,这些人就真的没救了……”
最黑暗的时刻。
王老汉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消失,孩子的指甲开始发黑。姜瀛玉的视线已经模糊,全靠意志力强撑着给病人把脉。
“姜同志!”小张突然冲进来,“县里派医疗队来了!还带了新研制的血清!”
一队白大褂匆匆闯入,领头的医生看到满屋惨状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恶化成这样?!”
姜瀛玉想站起来,却直接跪倒在地。她抓住医生的裤脚:“先救孩子......用柴胡注射液配合......”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快!担架!”
昏迷前,姜瀛玉最后看到的,是医护人员手忙脚乱抢救病人的身影,和窗外终于泛白的天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瀛玉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县医院的隔离病房里。
手腕上插着输液管,床头摆着一束野花。
“你总算醒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席砚南坐在轮椅上,眼下两片青黑,显然守了很久。他的轮椅扶手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病历。
全县共37例感染,无一死亡。
“孩子......“姜瀛玉艰难地开口。
“你救的孩子已经活蹦乱跳了。”席砚南推动轮椅靠近,突然伸手抚上她消瘦的脸颊,“倒是你……”
他的手指在发抖,“差点就......”
姜瀛玉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掌心全是掐出来的血痕。
“放心吧,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你也没事。”
窗外,春光正好。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村庄,炊烟依旧袅袅。
晒谷场上,孩子们在玩跳格子,全然不知大人们经历过的绝望。
几天后,姜瀛玉回到了村子里,两个村子的隔离线终于撤除。刘家村的三例患者全部脱险,更令人振奋的是,再没有新增病例。
晒谷场上,老村长敲着铜锣宣布:“疫情解除!县里专家说了,这次能控制住,多亏了咱们反应快!”
人群爆发出欢呼。
几个妇女围着姜瀛玉又哭又笑,往她怀里塞鸡蛋、红糖。
席父推着儿子的轮椅站在外围,看着被簇拥的儿媳,老人偷偷抹了把眼泪。
席砚南却注意到姜瀛玉衣袖下若隐若现的淤青,那是连日操劳和试药留下的痕迹。
他推动轮椅上前,在一片喧闹中握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姜瀛玉低头看他,忽然发现这个总是温润如玉的男人,眼里竟藏着深海般的情绪。
她心头一跳,慌忙移开视线,却听见他极轻地说:
“下次,让我和你一起扛。”
风吹过晒谷场,带着初春特有的泥土芬芳。
姜瀛玉望着远处新翻的田地,突然觉得恍如隔世。
就在半个月前,这里还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
“姜大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拽她的衣角,正是当初那个病得最重的孩子,“阿娘让我给您送这个。”
小女孩捧出一个粗布包,里面是几块新做的米糕。
姜瀛玉蹲下身,轻轻抚摸孩子恢复红润的脸颊:“告诉阿娘,你的身体还要多养养,最近别吃生冷的。”
孩子用力点头,蹦跳着跑开了。
席砚南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喝点,补气血的。”
姜瀛玉接过茶碗,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微微一怔。茶水温热,带着当归和黄芪的苦涩,却莫名让她鼻尖发酸。
“县里来了通知。”席砚南望向远处的山峦,“要在各村设立防疫站,想请你当顾问。”
姜瀛玉捧着茶碗的手紧了紧:“我......”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席砚南打断她,目光落在她尚未显怀的腹部,“但这次疫情证明,你的医术能救很多人。”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姜瀛玉望着晒谷场上嬉戏的孩子们,突然想起空间里那些尚未取出的医书。
也许,这就是她重生的意义?
“好。”她轻声应下,转头对席砚南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不过你得帮我。”
席砚南眸光微动,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早就准备好了。”
匣子里整齐排列着药材标本,每格下面都用工整的小楷标注着药性。
“你......”姜瀛玉翻开标本册,发现连最冷门的草药都收录其中。
“腿脚不便,但手还能用。”席砚南轻描淡写地说,“以后你开方,我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