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今天这事就是个误会!”村长重重地咳嗽一声,挥了挥手,“南溪啊,你也少说两句,赶紧回家去。”
姜南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死死盯着姜瀛玉,涂着廉价口红的嘴唇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弧度。
最终,她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推开人群冲了出去,麻花辫散乱地甩在背后。
围观的村民三三两两地散去,不时交头接耳。
姜瀛玉能感觉到那些投来的目光中夹杂着好奇、同情和几分看热闹的兴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她和砚南的孩子。
“走吧,回家。”席砚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暖的手掌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回到院子里,席曼婷立刻把大门闩上,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刚才姜南溪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姜瀛玉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们得……”
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拍得砰砰响。
三人同时一惊,席砚南示意妹妹和妻子退后,自己拄着拐杖走到门前:“谁?”
“是我!快开门!”门外传来席父焦急的声音。
席曼婷连忙拉开门闩,席父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身上的工装还沾着猪饲料的味道:“我刚从养猪场回来就听说村委会来家里闹事,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爸,您别着急。”席砚南扶着父亲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没什么大事,就是姜南溪又在作妖,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席父狐疑地打量着三人:“真没事?村里人说得可难听了,说什么席家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都是姜南溪造的谣。”姜瀛玉端来一碗凉茶递给公公,“爸,您喝口水歇歇。我们手里有证据,她翻不出什么浪来。”
席父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这才稍稍平静下来:“那个姜南溪,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突然住了口,有些尴尬地看了姜瀛玉一眼。
“没事的,爸。”姜瀛玉勉强笑了笑,“她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席砚南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爸,养猪场那边怎么样?新来的猪崽适应了吗?”
“哦,挺好的。”席父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就是有两头有点拉稀,我给喂了点草药……”
趁着父子俩说话,姜瀛玉悄悄退到厨房准备午饭。
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不得不扶着灶台深呼吸几次。
刚才在众人面前强装的镇定此刻全都化作了后怕。
如果他们没有提前发现那个油纸包,如果姜南溪的计划得逞……
“在想什么?”席砚南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她差点打翻盐罐。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姜瀛玉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却在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睛时红了眼眶。
席砚南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避开她隆起的腹部:“别怕,有我在。”
“我不是怕她。”姜瀛玉把脸埋在丈夫胸前,声音闷闷的,“我是怕那些事会影响孩子。今天她当众说出那种话,村里人不知道会怎么传。”
“清者自清。”席砚南坚定地说,“而且,我已经让曼婷去找周寡妇的儿子了。”
姜瀛玉猛地抬头:“找他做什么?”
“他既然能帮姜南溪藏东西,自然也能帮我们作证。”
席砚南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小子虽然游手好闲,但不傻。现在姜南溪的计划败露,他肯定急着撇清关系。”
姜瀛玉咬了咬下唇:“可是那封信确实是姜南溪写的,她不会认的。”
“不需要她认。”席砚南轻轻抚摸妻子的后背,“只要让村里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至于其他的……”
他顿了顿,“我已经托战友给县纪委写了举报信,刘局长这些年做的那些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姜瀛玉睁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从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的那天起。”席砚南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院外突然传来席曼婷的喊声:“哥!嫂子!快出来看!”
两人匆匆走出厨房,只见席曼婷手里挥舞着一张纸冲进院子:“你们猜怎么着?周寡妇儿子全招了!还写了认罪书!他说是姜南溪给了他五块钱让他干的,连他们怎么密谋的都写下来了!”
席父接过那张纸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这个姜南溪,心肠怎么这么毒?瀛玉可是她亲妹妹啊!”
“在她眼里,早就没把我当妹妹了。”姜瀛玉苦笑道,“自从刘局长许诺给她在县里安排工作,她就……”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院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犹豫。
席砚南示意大家别动,自己走到门前:“谁?”
“是、是我。”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传来,“我是来道歉的……”
席曼婷惊讶地挑眉:“周寡妇?”
门一开,果然看见周寡妇局促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个篮子。
她一见到席家人就深深鞠了一躬:“席大哥,席家媳妇,我、我是来替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赔罪的……”
席父叹了口气:“进来说吧。”
周寡妇战战兢兢地走进院子,把篮子放在石桌上:“这是自家鸡下的蛋,还有一点腊肉……”
她的目光扫到姜瀛玉时,突然红了眼眶,“瀛玉啊,婶子对不起你,以前听了那些闲话还跟着编排你!”
姜瀛玉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席砚南适时地开口:“周婶,您儿子呢?”
“那个孽障躲到县里去了。”周寡妇抹着眼泪,“他全跟我说了,是姜南溪威胁他的,说要是他不帮忙,就让人把他以前偷东西的事捅到派出所去!”
席曼婷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曼婷。”席父警告地看了女儿一眼,转向周寡妇,“这事也不能全怪孩子,姜南溪那丫头……唉。”
“村长让我来告诉你们,”周寡妇压低声音,“姜南溪刚才跑去村支部大闹了一场,说要告你们诽谤。结果村长把证据一摆,她、她就……”
“就怎么了?”姜瀛玉忍不住问。
“就突然捂着肚子说疼,然后、然后晕过去了。”周寡妇的表情变得古怪,“卫生所的赤脚医生来看,说她好像是有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
“有了?”席曼婷最先反应过来,“她又没处对象,这孩子是谁的?”
周寡妇欲言又止地看了姜瀛玉一眼,小声道:“听说是……刘局长的。”
姜瀛玉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子。
“瀛玉!”席砚南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转头对周寡妇说,“谢谢您来报信,您先回去吧。”
周寡妇连连点头,临走前又鞠了一躬:“席家媳妇,以前是我们错怪你了。”
等院门重新关上,席父重重地拍了下石桌:“造孽啊!姜南溪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这种事情!”
“爸,您别激动。”席砚南一边安抚父亲,一边担忧地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瀛玉,你还好吗?”
姜瀛玉勉强点点头:“我没事,只是没想到……”
席曼婷气得直跺脚:“太恶心了!她还好意思污蔑嫂子!”
“好了,都少说两句。”席父站起身,“这事到此为止。砚南,你照顾好瀛玉,我去做饭。”
“爸,我来吧。”姜瀛玉想站起来,却被席砚南轻轻按住。
“今天你休息。”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和曼婷来。”
夜幕降临,姜瀛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身旁的席砚南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从院墙外传来。姜瀛玉警觉地坐起身,轻轻推醒丈夫:“砚南,你听……”
两人屏息凝神,果然听到墙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压低的说话声。
席砚南悄无声息地起身,从床下摸出一根木棍,示意妻子留在屋里。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见两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柴房。
“谁在那里!”席砚南突然大喝一声,同时重重敲响了挂在院里的铁盆。
两个黑影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要跑。
这时席父和席曼婷也闻声赶来,四人合力将其中一个黑影按在了地上。
“别打!别打!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哀嚎着。
席曼婷提起煤油灯一照,惊讶地发现是村里的懒汉王二狗。
“你半夜来我家干什么?”席父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