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砚南蹲下身，将明柔和明熙一左一右搂进怀里，两个孩子的小脸贴在他的白大褂上，蹭得布料微微发皱。明柔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舅舅，那个小朋友好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却越过孩子们的头顶，落在姜瀛玉身上。她站在几步之外，嘴角噙着笑，眼神温柔而笃定。
科技馆的广播响起，提醒游客即将闭馆。明熙立刻拽住席砚南的袖子：“爸爸！我们还没去看宇宙飞船！”
席砚南笑着站起身，顺手把明柔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那我们现在就去。”
姜瀛玉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牵起明熙的手，轻声问席砚南：“手术顺利吗？”
“比预想的快。”他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又透着满足，“血管畸形的位置很危险，但孩子的生命力很强。”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就像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他也知道她一定会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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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初冬的清晨，姜瀛玉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席砚南正站在衣柜前，手里拿着两件衬衫犹豫不决。
“怎么了？”她撑起身子，声音还带着睡意。
他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要去医学院做讲座，不知道该穿哪件。”
姜瀛玉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自从手术后，席砚南很少再穿正装，大多数时候都是休闲装，甚至偶尔还会套上她买的卡通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现在看他站在镜子前纠结领带的颜色，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深蓝色那件吧，衬你。”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他身边，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紧张？”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有点。太久没站在讲台上了。”
“席教授也会怯场？”她故意调侃他。
“如果是手术台，我倒不怕。”他无奈地摇摇头，“但面对学生，总怕自己讲得不够好。”
姜瀛玉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你会做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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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院的礼堂座无虚席。席砚南站在讲台上，投影仪的光映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轮廓分明。他讲的是“罕见先天性血管畸形的临床处理”，语速不紧不慢，偶尔穿插几个病例故事，引得台下学生低声惊叹。
姜瀛玉坐在最后一排，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明柔，明熙则趴在她腿上，小声问：“妈妈，爸爸在讲什么呀？我都听不懂。”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他在教别人怎么救人。”
“像救那个小朋友一样吗？”
“对，就像那样。”
讲座结束后，一群学生围上来提问，席砚南耐心地一一解答。姜瀛玉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站在人群中央，眉眼温和，偶尔被学生的问题逗笑，眼角微微弯起。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样的他才是最完整的——既是那个在手术台上冷静沉着的医生，也是会在家里笨拙地学做法式吐司的丈夫。
明柔的石膏早就拆了，只在手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席砚南偶尔会开玩笑说，那是她的“勇敢勋章”。
周末的早晨，姜瀛玉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她揉着眼睛走下楼，发现席砚南正手忙脚乱地翻着食谱，灶台上的平底锅里，几片吐司焦得发黑。
“你在干嘛？”她忍不住笑出声。
他转过头，脸上沾了一点面粉，表情有些懊恼：“清单第五条：学会做舒芙蕾。”
“然后呢？”她指了指锅里那团不明物体。
“失败了。”他叹了口气，伸手去关火，“看来我还是更适合拿手术刀。”
姜瀛玉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学。”
他转过身，低头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那说好了，下次你负责搅拌，我负责烤。”
“成交。”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的肩膀上。锅里的焦糊味还没散尽，但谁都没有在意。
因为生活就是这样——有失败，有等待，有重逢，也有无数个平凡的清晨。
而他们，终于学会了珍惜每一个。
席砚南的讲座在医学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医院向他抛来橄榄枝，希望他能重新回到临床一线。但他始终没有答应，只是偶尔参与远程会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家人。
直到某天，陈主任亲自登门拜访。
“砚南，有个特殊病例，我想请你看看。”陈主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资料，神色凝重，“是个六岁的男孩，症状和当年明柔的情况很像，但更复杂。”
姜瀛玉端着茶走过来，听到这句话，手指微微一颤。
席砚南接过资料，快速翻阅着，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他抬起头：“需要手术？”
陈主任点头：“越快越好。”
姜瀛玉站在一旁，没说话。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席砚南接下这个手术，他将重新穿上手术服，站上那个曾经差点夺走他生命的手术台。
席砚南合上文件夹，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姜瀛玉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去吧。”
手术定在三天后。
那天晚上，姜瀛玉半夜醒来，发现身旁的床铺空着。她起身，在书房找到了席砚南。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一遍遍模拟手术流程，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眉头紧锁。
她走过去，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睡不着？”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太久没上手术台了，怕手生。”
姜瀛玉在他身旁坐下，握住他的手：“你的手比谁都稳。”
席砚南沉默片刻，低声道：“如果手术失败……”
“不会的。”她打断他，语气坚定，“你是席砚南，你从没让病人失望过。”
他看着她，眼里的焦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专注和冷静。
“嗯。”他点头，反握住她的手，“我会带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