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瀛玉笑着摇摇头：“还没收到通知呢，砚南那边也没听说什么消息。”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啊”声。小菊急得直跺脚：“那姜老师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呀？”
“傻丫头，”姜瀛玉摸摸她的头，“就算有一天我们要走，也会把你们安排好的。”
放学后，姜瀛玉和席砚南并肩走在回家的山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
“砚南，你说......”姜瀛玉犹豫了一下，“要是真有机会回城，你怎么想？”
席砚南停下脚步，认真地望着她：“你想回去吗？”
姜瀛玉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我......”
“说实话。”席砚南轻轻握住她的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姜瀛玉深吸一口气：“我舍不得这里的孩子，舍不得我们一手建起来的学堂。可是......”
她抬头看向远方，“明远和明澈也该有更好的教育机会，还有这个孩子......”
席砚南点点头：“我明白。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县教育局上周送来的，说如果我们要回城，可以推荐新的老师来接替。”
姜瀛玉惊讶地接过信：“你早就......”
“我只是做好两手准备。”席砚南笑了笑，“不管在哪里，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回到家时，席父正在院子里劈柴。见他们回来，老人擦了擦汗：“今天孩子们闹腾不？”
“可精神了，”姜瀛玉笑着接过斧头，“爹，您歇会儿，我来吧。”
“别别别，”席父连忙拦住她，“你这身子骨，还是让我来吧。”
正说着，明远牵着明澈从屋里跑出来：“娘！我们今天抓了好多蚂蚱，喂鸡可管用了！”
明澈举着一个小竹笼，献宝似的给姜瀛玉看。笼子里几只蚂蚱蹦跳着，惹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晚饭时分，席曼婷和秦志强也来了。
自从结婚后，秦志强就在村里安了家，跟着席父学木匠活，小两口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姐，尝尝这个，”席曼婷端出一碗酸辣汤，“我特意多放了醋，听说孕妇爱吃酸的。”
姜瀛玉刚喝了一口，突然看见席曼婷脸色一变，捂着嘴冲了出去。
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一阵干呕声。
“曼婷！”秦志强慌慌张张地追出去，手足无措地拍着妻子的背，“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席父突然眼睛一亮，放下筷子就往外走。
姜瀛玉和席砚南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席曼婷正扶着墙喘气，秦志强急得团团转：“要不要去找赤脚医生？”
“傻小子，”席父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媳妇这是有喜了。”
秦志强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真的？”
席曼婷红着脸点点头：“我这两个月月事没来，还以为是累着了......”
“哎呀！”
席父一拍大腿，“这可是大喜事啊！”
他转身就往屋里走，“我得把珍藏的老酒拿出来！”
姜瀛玉连忙扶住小姑子：“快进屋歇着，这头三个月最要当心。”
席砚南拍拍秦志强的肩：“恭喜啊，要当爹了。”
秦志强挠着头傻笑，突然想起什么：“那、那曼婷还能去学堂教书吗？”
“当然可以，”姜瀛玉笑着说，“适当活动对孕妇有好处，不过重活累活就别干了。”
这顿饭吃得格外热闹。席父破例喝了小半杯酒，脸上泛着红光。明远和明澈虽然不懂大人们在高兴什么，但也跟着又唱又跳。
夜深人静时，姜瀛玉靠在床头缝制小衣服。席砚南端来热水给她泡脚，轻轻按摩她浮肿的小腿。
“砚南，”姜瀛玉突然说，“我想好了。”
“嗯？”
“我们不走了。”她放下针线，认真地说，“这里有我们的根，有我们的事业。明远和明澈在这里一样能成才。”
席砚南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你确定？”
“我确定。”姜瀛玉抚摸着肚子，“这个孩子也会在学堂的读书声中长大。等曼婷的孩子出生，他们还能做伴呢。”
席砚南握住她的手：“好，那明天我就给教育局回信，谢绝他们的安排。”
“还有，“姜瀛玉眼睛亮晶晶的，“我有个新想法。现在村里上学的孩子越来越多，我们是不是该扩建学堂了？”
“扩建？“席砚南想了想，“确实，现在教室都快坐不下了。不过资金......“
“我们可以发动村民一起出力，”姜瀛玉说，“砖瓦可以自己烧，木材后山就有。至于人工，村里壮劳力不少，大家轮流帮忙，应该没问题。”
席砚南笑着点头：“你呀，总是有这么多好主意。”
第二天清晨，姜瀛玉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席父。老人一听就来了精神：“好！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认识几个老泥瓦匠，手艺好得很。”
吃早饭时，明远突然问：“娘，小姑要生小宝宝了吗？”
“是啊，”姜瀛玉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明远不假思索地说，“明澈太笨了，我要个聪明妹妹！”
明澈一听不乐意了，撅着嘴说：“我才不笨！我昨天还帮娘择菜了呢！”
一家人笑作一团。席砚南趁机宣布了扩建学堂的计划，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
“我要在新教室上课！”
“我要坐靠窗的位置！”
姜瀛玉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里就是她的家，她的归宿。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都比不上这片群山环抱的小村庄，比不上这些淳朴的笑脸。
早饭后，姜瀛玉挺着肚子往学堂走。远远地就看见李小桃带着几个大孩子在打扫院子。
“姜老师！”李小桃跑过来扶她，“您慢点走。”
“没事，”姜瀛玉笑着说，“多活动对胎儿好。”
走进教室，她发现墙上贴满了孩子们新画的画。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幅水彩，画的是她和席砚南站在讲台上的样子，下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们永远的老师”。
姜瀛玉的眼眶湿润了。这一刻，她无比确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山里的日子就像溪水，看似平淡却充满生机。姜瀛玉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学堂的扩建工程也进展顺利。村民们轮流来帮忙，有的和泥，有的砌墙，有的搬运木材。就连孩子们也力所能及地帮忙递工具、送茶水。
这天下午，姜瀛玉正在整理新到的图书，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
“姜老师！快来看！”小菊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县里来人了！开着小汽车呢！”
姜瀛玉连忙走出去，只见一辆绿色吉普车停在学堂门口，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正在和席砚南交谈。
“瀛玉，”席砚南向她招手，“这是省教育厅的王处长。”
王处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到姜瀛玉立刻热情地迎上来：“姜老师，久仰大名啊！”
原来，省里听说了柳树沟学堂的事迹，特意派人来考察。
王处长参观了扩建中的校舍，翻看了学生们的作业本，连连称赞。
临走前，他握着席砚南的手说：“席老师，你们的事迹很感人。省里决定拨一笔专项资金，支持你们把学堂办得更好。”
这个消息像春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山村。当晚，村民们在晒谷场上开了个庆祝会，载歌载舞直到深夜。
姜瀛玉因为身子重，早早回家休息。
她躺在床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欢笑声，轻轻抚摸着肚子：“宝宝，你听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