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姜瀛玉就悄悄起床,拿着英语课本来到操场。
她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反复朗读字母表和最简单的单词。她的发音生硬别扭,但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apple...A-P-P-L-E...apple...”
太阳慢慢升起,校园里开始有人走动。
姜瀛玉收起书本,准备去吃早饭。转身时,她发现不远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陈教授正在晨跑,冲她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姜瀛玉的作息雷打不动:清晨四点起床,去操场朗读两小时。
白天上课,把每个听不懂的单词都记下来。
晚上在宿舍楼道的灯光下复习到深夜。
席曼婷劝她注意身体,她却总是笑着说:“比起在地里干活,这算轻松的了。”
周三下午,她鼓起勇气敲响了陈教授办公室的门。
教授耐心地纠正她的发音,教她学习技巧,甚至借给她几本英文简易读物。
“从故事开始学,”他说,“语言是活的,要在语境中学习。”
一个月后的英语课上,陈教授突然宣布要抽查朗读。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同学们都低着头,生怕被点到。
“姜瀛玉同学,请你读一下第三段。”
姜瀛玉的心跳如鼓,手指微微发抖。她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开始朗读那篇关于乡村生活的短文。
她的发音还不够标准,但已经能够流畅地读完整段文字,没有卡壳。
读完后,教室里一片寂静。姜瀛玉不敢抬头,生怕看到同学们嘲笑的眼神。
“很好。”陈教授的声音打破沉默,“姜同学的进步很大。特别是这个单词'harvest',发音很准确。”
下课后,几个同学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她是怎么学的。
林小雨更是直接邀请她加入英语角:“你的毅力太让人佩服了!”
那天晚上,姜瀛玉收到了席砚南的来信。
信是请村里会计代写的,但末尾有他歪歪扭扭的签名和两个孩子的涂鸦。
信中说小女儿前些天发烧了,但已经好转,大儿子在学校表现很好,家里的秋收也顺利结束了。
姜瀛玉的眼泪滴在信纸上。
她想象着女儿发烧时哭喊着要妈妈的样子,心如刀绞。
“嫂子,别太难过了。”席曼婷坐到她身边,“小孩子发烧很常见,我特意问过我们儿科教授,只要不超过38.5度,多喝水多休息就行。”
姜瀛玉擦掉眼泪:“我知道...就是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为了上学,连孩子生病都不在身边。”
“嫂子!”席曼婷严肃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上学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孩子们能有更好的未来!想想看,等你毕业回村里教书,多少孩子会因为你的教育改变命运?”
姜瀛玉怔住了。
她想起村里那些辍学帮家里干活的女孩子,想起儿子问她“妈妈,大学是什么样子”时眼中的憧憬。
是啊,她不只是姜瀛玉,她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是无数农村妇女的希望。
第二天是周末,姜瀛玉和席曼婷决定去省图书馆查资料。
路过邮局时,姜瀛玉进去给家里汇了十元钱。
图书馆宏伟的建筑让两个农村姑娘惊叹不已。
姜瀛玉办理借书证时,工作人员听说她是省状元,特意给她提升了借书权限。
“这里...简直是天堂。”席曼婷摸着医学专区的书架,眼睛发亮。
姜瀛玉则在外语区流连忘返,最后借了一本英文童话集和一本双语词典。她决定从最简单的故事开始,一点点攻克英语这座堡垒。
十一月初,系里宣布将举办新生英语演讲比赛。姜瀛玉本想不参加,但陈教授亲自找她谈话:“比赛题目是'我的梦想',我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讲这个主题了。”
姜瀛玉犹豫了三天,终于在报名截止前一天递交了申请。她写的演讲稿很简单,讲述一个农村妇女如何通过高考改变命运,梦想回到家乡教书的故事。陈教授帮她修改了语法错误,但保留了那些质朴真挚的表达。
比赛当天,小礼堂座无虚席。
姜瀛玉是第十个上场,前面九个同学或慷慨激昂,或幽默风趣,英语流利得像母语一样。
她的手心全是汗,演讲稿被捏得皱巴巴的。
“接下来有请英语系一班的姜瀛玉同学,演讲题目是《AMother'sDream》。”
走上讲台的几步路,姜瀛玉感觉双腿像灌了铅。
灯光直射在脸上,她看不清台下观众的表情,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Goodafternoon,everyone...”
她的开场白有些颤抖,但渐渐稳定下来。她讲述自己如何在灶台边偷偷学习,如何在小女儿睡着后借着油灯复习,丈夫如何支持她的梦想...那些真实的细节不需要华丽的辞藻,本身就充满力量。
演讲结束时,掌声持续了很久。姜瀛玉看到前排的陈教授在微笑,林小雨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
比赛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姜瀛玉获得了第三名。评委会主席在颁奖时说:“姜同学的演讲或许不是最流利的,但绝对是最打动人心的。她证明了语言的真谛在于传达真实的情感和思想。”
那天晚上,席曼婷在国营饭店买了两个菜庆祝。
“嫂子,你太棒了!”她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我们医学系下周也有解剖知识竞赛,我一定要拿个名次!”
姜瀛玉笑着摇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才不是压力呢!”席曼婷眼睛亮晶晶的,“是动力!嫂子你都这么拼,我可不能落后!”
好的,我将为您续写这个温馨感人的故事结尾部分。以下是姜瀛玉与丈夫通话的感人场景,展现了这对夫妻之间深厚的情感纽带。
——
十二月底的一个雪夜,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突然响起。看门大爷扯着嗓子喊:“308姜瀛玉!电话!”
姜瀛玉正在整理期末复习笔记,闻言手一抖,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蓝线。
这个时间谁会打电话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心跳得厉害。
“喂?”她抓起听筒,声音有些发抖。
“瀛玉...”电话那头传来席砚南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砚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的手指紧紧绞着电话线。
“没事,就是想问问...”席砚南的声音顿了顿,“你什么时候放寒假?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姜瀛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瀛玉?你还在听吗?”
“在,我在。”她抹了把眼泪,“一月十五号考完最后一科...你不用来接,太远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在县汽车站等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姜瀛玉的心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柔软。她知道,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会在寒风中等多久都不会抱怨一句。
“好。”她轻声应着,“我给你和孩子们带了礼物。”
“孩子们都好,就是总念叨你。”席砚南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姜瀛玉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我先挂了。”席砚南说,“你...照顾好自己。”
“等等!”姜瀛玉急忙喊住他,“曼婷说想多留校几天复习,可能要晚几天回去。”
“知道了。你记得按时吃饭。”
挂断电话,姜瀛玉在电话亭前站了很久,直到看门大爷提醒她外面冷。
回到宿舍,席曼婷正趴在床上翻医学笔记。
“嫂子,谁的电话啊?”席曼婷头也不抬地问。
“你哥。”姜瀛玉的声音还带着鼻音,“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席曼婷猛地坐起来:“哎呀!我都忘了跟家里说,我们系期末考完有个实习,我得晚一周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