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姜瀛玉将怀表塞进衬衫口袋，翡翠幼苗透过布料散发出温暖的绿光。席砚南的木质化右臂已经完全恢复血肉之躯，但那些开花的疤痕却闪烁着晶体般的光泽。
“他们来了三个。”姜瀛玉的左眼虹膜微微扩张，翡翠纹路旋转着聚焦，“两男一女，都带着能量抑制器。”他的机械表零件仍在空中悬浮重组，最终形成一枚精致的齿轮胸针，自动别在了席砚南领口。
席砚南突然抓住姜瀛玉的手腕：“等等，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冒出几根细如发丝的荧光藤蔓，顺着地板缝隙向外延伸，“不是观测站的人。”
门铃响起时，古董钟表的铜摆突然静止。姜瀛玉通过猫眼看到站在最前面的竟是个穿校服的少女——王太太的女儿王雨桐。她身后站着两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其中那位女性手里捧着的正是他们修复的紫藤花怀表。
“姜师傅！”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用怀表找到了你们...”
穿白大褂的男人突然举起个金属装置，姜瀛玉的机械胸针立刻发烫预警。席砚南的藤蔓瞬间刺穿门板，却在接触到装置时迅速枯萎。女研究员趁机按下怀表侧面的隐藏按钮，表盘投射出的紫藤花影像突然扭曲，化作无数数据流在空中交织。
“世界树第七研究所。”女研究员亮出证件，“我们追踪到翡翠幼苗的波动。”她的目光落在姜瀛玉左眼的翡翠纹路上，“姜先生，您眼睛里的碎片正在唤醒系统残留代码。”
姜瀛玉感到怀表里的幼苗突然搏动，与他左眼产生共鸣。席砚南的枝条不受控制地从袖口钻出，在空气中组成防御阵型。最年长的研究员突然摘下眼镜——他的虹膜里游动着与姜瀛玉眼中相似的翡翠微粒。
“我们不是来抓捕的。”他声音沙哑，“是来求救的。”说着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正在木质化的皮肤，“研究所73%的工作人员都出现了共生现象。系统正在通过碎片重组。”
王雨桐突然冲上前，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手账：“席先生，您看这个！”翻开的内页贴满了压花标本，每片花瓣下都记录着精确到秒的采集时间，“上周开始，所有植物标本都开始发光...”
席砚南触碰那些标本时，花瓣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组成与阁楼上相同的光纹。姜瀛玉的怀表自动打开，幼苗伸展出两片新叶，叶脉恰好是契约文字的变体。
“共生协议在扩散。”女研究员调出全息投影，显示全球各地出现的异常现象：钟表匠修复的器物开始自主进化，园丁培育的植物产生智能，所有案例都伴随着翡翠晶体与有机体的融合。
突然，整条巷子的植物同时摇曳起来。姜瀛玉的机械表发出尖锐蜂鸣，表盘上浮现出倒计时：47:32:15。席砚南手臂上的茉莉花急速生长，在空中拼出警告符号。
“观测站的特工到了。”年长研究员脸色骤变，“他们打算在48小时临界点启动净化程序！”
街道尽头出现三个漆黑身影，为首者手持的装置正发出刺眼红光。姜瀛玉的左眼突然剧痛，视野里所有物体都分解成流动的时间粒子。他踉跄着抓住席砚南，两人的接触瞬间引发能量共振——怀表里的幼苗暴涨，翡翠色的光幕笼罩了整个店铺。
“带他们去阁楼！”姜瀛玉对研究员喊道，同时按下工作台下所有隐藏开关。整面工具墙翻转，露出数十台正在自我改造的古董钟表。最古老的落地钟突然解体，零件在空中重组成防御炮塔的雏形。
黑影们已经突破前院。席砚南拽着王雨桐冲上楼梯，木质化的右手在扶手上留下开花的轨迹。姜瀛玉留在最后，当特工的电磁网罩下来时，他摘下金丝眼镜，左眼完全晶体化——视野中的时间流速突然减缓，让他能看清每道能量轨迹的间隙。
阁楼花房已经变成光的漩涡。所有培养皿漂浮在空中，茉莉根系交织成三维网络。研究员们正将带来的设备接入这个天然能量场，女研究员的白大褂上爬满了发光的藤蔓图案。
“需要催化剂！”年长者喊道。席砚南毫不犹豫地折断自己手臂上一枝开得最盛的茉莉，插入中央培养皿。植株接触液体的瞬间，姜瀛玉怀表中的幼苗突然射出光束，在屋顶投射出巨大的世界树全息图。
追赶者破门而入的巨响传来。姜瀛玉的左眼开始流血，但翡翠纹路反而更亮了。他看向席砚南，两人同时伸手触碰悬浮的契约文字。能量风暴以他们为中心爆发，所有钟表同时奏响《茉莉花》的旋律。
特工们的武器在接触到声波时纷纷失灵。为首者突然摘下头盔，露出与林昭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这次是真人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面的机械结构。
“第二代仿生人！”女研究员惊呼。姜瀛玉突然明白过来，观测站早就被渗透了。他抓起工作台上的园艺剪冲向敌人，左眼分泌的液体滴在钢刃上，让整把剪刀泛起翡翠光芒。
席砚南的枝条穿透地板缠绕住仿生人的脚踝。当姜瀛玉的剪刀刺入对方胸口时，爆出的不是电路而是翡翠色的粘稠液体——正是世界树系统的原始培养液。
“他们用系统残骸制造了军队...”年长研究员的声音淹没在能量风暴中。整栋建筑开始震动，培养皿接连爆裂，但茉莉根系反而生长得更快，在空中织成茧状结构将众人包裹。
姜瀛玉在强光中紧紧抱住席砚南。他左眼的晶体完全剥离，悬浮在两人之间开始分裂增殖。怀表里的幼苗疯狂生长，根系穿透他们的衣服直接扎入皮肤，却在接触处绽放出小小的茉莉花。
“共生完成。”席砚南的声音与植物网络共振。翡翠光茧外，所有仿生人突然僵直，他们体内的培养液被茉莉根系隔空抽取，化作养分输送给光茧。
当震动停止时，姜瀛玉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席砚南的右臂完全变成了世界树幼苗的形态，枝条间悬挂着无数微缩的钟表。他们面前浮现出最后一块契约文字：
「以修复师为茎，以守护者为根」
现实世界中，翡翠光茧缓缓打开。研究员们震惊地看到，姜瀛玉的左眼变成了真正的翡翠晶体，而席砚南的右臂则呈现出晶体与植物共生的完美状态。他们相握的双手间，一棵微型世界树正在盛开，每片叶子都是不同年代的钟表造型。
巷子里的仿生人全部枯萎，真正的观测站特工此时才赶到，却在对上姜瀛玉的新眼睛时集体敬礼——他们的虹膜里全都有着相同的翡翠微粒。
“不是末日。”女研究员抚摸着突然开花的设备，“是进化。”
王雨桐的标本手账自动翻到最新一页，空白处浮现出发光的文字：《共生时代元年观测记录》。她抬头时，看见姜瀛玉正用晶体左眼为席砚南调整枝条间的一个怀表花苞，而席砚南用开花的手指拂过爱人眼角的伤痕。
窗外，整座城市的植物都在无风自动。更远处，某个钟表博物馆里，所有古董突然同时开始走动，指针统一指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