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了然地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一周后,席家召开记者会,宣布成立“华夏文脉传承基金会”,由双胞胎担任“形象大使”。所有修复工作将在专业团队监督下进行,且每年只接三个项目。
“其他时间,”念清微笑着解释,“他们就是普通的孩子,要上学、玩耍、惹爷爷奶奶生气。”
明澈则展示了特制的“能力控制器”——一对精致的银手镯,可以限制孩子们的特殊能力。“这是科学院特别研发的,平时会锁住大部分能力。”
发布会结束后,席照和席燧迫不及待地跑向等在校车旁的小伙伴们。阳光下,两个孩子手腕上的银镯闪闪发亮,与所有普通孩子并无二致。
“这样好吗?”回去的车上,念清轻声问。
明澈握住妻子的手:“就像爸说的,真正的传承不在异能,而在心性。”
后视镜里,姜瀛玉正一手一个搂着孙子孙女,教他们唱一首古老的军歌。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遥远的未来。
席照和席燧六岁那年,终于像普通孩子一样背着小书包走进了实验小学。开学第一天,姜瀛玉特意换下警服,穿了件绣着牡丹花的绛紫色旗袍;席砚南则拄着龙头拐杖,胸前别着“家长代表”的烫金徽章。明澈看着如临大敌的父母,哭笑不得:“爸、妈,就是上个学...”
“你懂什么!”姜瀛玉正给席燧调整“能力控制器”银镯的松紧度,“当年你第一天上幼儿园,把同桌小姑娘的辫子系在椅背上...”
校门口突然传来骚动。只见校长带着全体教师列队相迎,最前排的女老师捧着两套绣着校徽的汉服——那是用席照发现的唐代织锦工艺特制的。
“我们只是想表达感谢。”校长擦着汗解释,“去年学校扩建时挖出的宋代书院遗址,多亏席燧同学修复了碑文...”
念清与明澈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果然,开学第一天,两个孩子就被安排在了“文物特长班”——这个班里的孩子要么是考古学教授子女,要么是非遗传承人的后代。
班主任林老师是位敦煌壁画修复师,开学第一课就带着孩子们去了校史馆地下室。当沉重的铁门打开时,席照手腕上的银镯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动。
“这是...”她睁大眼睛。昏暗的库房里,数十件残破文物漂浮在防震台上,像被无形的手托举着。最中央的青铜鼎缺了一足,鼎身刻着的鸟篆文正泛着淡绿色微光。
“同学们,这是上周黄河清淤时发现的商周祭祀器。”林老师的声音有些发抖,“它们...自己飞进了运输车。”
席燧突然挣脱明澈的手,小跑着凑近青铜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手腕上的银镯“咔嗒”解锁,一道乳白色光晕从掌心流出,精准地裹住鼎身残缺处。更惊人的是,鼎内凝固的古老油脂竟重新融化,散发出檀香与蜂蜜的奇异气息。
“它在说话!”席燧惊喜地回头,“鼎说它叫‘乙亥’,是给一个叫‘妇好’的公主装荔枝的!”
历史系的马教授当场打翻了眼镜。妇好是商王武丁的妻子,而甲骨文记载她确实嗜食荔枝——这个细节从未公开过。
席照突然捂住耳朵蹲下:“太吵了...”她指尖的荧光不受控制地在地面游走,转眼间绘出密密麻麻的星图。天文学系的老师认出,那是公元前1200年的夏至星象。
“文物在通过孩子们共鸣。”匆匆赶来的老所长恍然大悟,“这些器物沉睡太久,把孩子们当成了‘同类’!”
当晚,念清被窸窣声惊醒。儿童房里,双胞胎的床上空无一人。她顺着荧光痕迹来到书房,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呼吸——
席照正用发光的指尖在空气中“编织”,那些光丝逐渐形成一件半透明的曲裾深衣;席燧则对着一面铜镜喃喃自语,镜中竟浮现出穿着深衣的古代女子影像。
“妈妈!”席照兴奋地转身,“我们在帮阿芷姐姐试新衣服!”话音刚落,铜镜里的女子突然清晰起来,对着念清行了个标准的汉代万福礼。
明澈举着拖把冲进来时,正好看见铜镜吐出个丝绸香囊。席燧捡起来嗅了嗅:“是荔枝干!阿芷姐姐说谢谢我们帮她补好衣服,她终于能参加上元节宴席了...”
第二天,国家博物馆的周研究员盯着香囊上的“长乐未央”绣纹直哆嗦:“这是...这是长沙马王堆辛追夫人墓里缺失的随葬品啊!”
随着孩子们与文物共鸣的能力越来越强,意外接连发生。语文课上,当老师讲到《兰亭集序》,席照的眼泪突然变成墨色,在纸上洇出王羲之的真迹笔触;自然课上,席燧不小心打翻碳酸饮料,液体自动聚成《山海经》里的异兽形状。
最惊险的是校庆日。当合唱团唱到“敦煌壁画飞天舞”时,礼堂穹顶的彩绘突然活了过来。真正的飞天壁画从席照的作业本里跃出,与虚假的彩绘缠斗在一起,颜料如雨纷落。关键时刻,姜瀛玉甩出警用绳索套住作业本,席砚南则用放大镜折射阳光,在空气中烧出个梵文“卍”字——那是当年他们在西域学到的镇灵古法。
“不行,得从根本上解决。”深夜的家庭会议上,明澈展示了一段全息录像。画面里,当席燧修复文物时,有金色光粒从文物中流入他眉心;而席照绘制星图时,则会有银色光粒反向输出。
老所长激动地拍桌:“能量交换!文物在用自己的方式报恩!”他翻开一本泛黄的笔记,“《梦溪笔谈》记载过,通灵者会与古物形成‘金石盟’...”
在科学院最先进量子仪器的辅助下,真相终于揭晓。那些与孩子们产生共鸣的文物,都曾被同一个家族经手——北宋年间的席氏先祖席汝真,正是当时的宫廷文物总管。
“基因记忆被唤醒了。”遗传学家指着DNA图谱,“孩子们体内有段特殊序列,能接收文物携带的历史信息。”
重阳节那天,全家带着双胞胎来到新发现的席氏宗祠遗址。当席燧的手触碰到残碑时,整座祠堂突然泛起青光。砖瓦自动重组,梁柱扶摇直上,转眼间复原成完整的宋代建筑。更神奇的是,祠堂正中的画像竟走下墙壁——那是个穿朱红官袍的清癯老者。
“汝真公...”席砚南率先跪拜。画像中人却笑着摆手,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老朽等了九百年,终于等到‘金石盟’的继承者。”
原来当年席汝真为保护国宝,与文物立下血誓:后世若有能通灵者,当为华夏守文脉。作为报答,所有经席氏之手文物,都会分一缕灵识庇佑后人。
“所以燧燧的修复能力...”
“是商周青铜的锐气。”老者虚点席燧眉心,一道金芒闪过,孩子额间隐约浮现鼎纹。
“照儿的绘星之力...”
“乃汉唐丝绸的柔魄。”席照腕间银镯应声而裂,化作流光缠绕指尖。
临别时,老者将一枚和田玉璧一分为二:“当《永乐大典》重现天日时,持此璧者可...”话音未落,祠堂突然坍缩成原先的废墟,只剩半空悬浮的玉璧缓缓旋转。
冬至那天,实验小学举办了特别的“文物开放日”。席燧带着同学们用黏土复原陶俑,每个成品都会自动跳段秦代舞蹈;席照则教大家用荧光颜料临摹《千里江山图》,画完的纸张会散发松墨清香。
“这样就好。”念清望着欢声笑语的孩子们,轻轻靠在明澈肩头。博物馆捐赠区里,新增的玻璃展柜中,那个来自汉代的丝绸香囊静静陈列,标签上写着:“长乐未央,薪火相传”。
操场上,姜瀛玉正用警棍当剑,给孩子们比划唐代公孙大娘的剑器舞。不知何时,她鬓边落雪已与梨花同色,而身后追逐笑闹的小身影,正把整个春天的阳光都穿在身上。